崔秀秀听不进去半点,“难道不是吗?”
裴姨娘还想说些什么,腹部却忽地传来一阵刺痛,好似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的流出,她低下头,只见杏色的裙摆下大片大片的殷红涌出。
她神色仓皇,朝她伸出手,“六…六娘。”
崔秀秀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发出一声尖叫,让丫鬟们进来,又去喊人请大夫过来。
她浑身发抖,始终不敢往榻上瞧一眼。
没事的!
她不是故意气姨娘的,她只是太生气了而已,都怪九娘,如果不是她们,她就不会和姨娘吵架,姨娘就不会生气,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不断在心里宽慰自已,好似这样这事就可以怪到旁人头上,心头的愧疚就能削减几分。
府医们才歇下没多久,听到晚香堂派人过来请他们,还在想是不是六姑娘不大好,急忙拎着药箱过去,一见情形,又赶紧催人去请稳婆。
这边动静闹得太大,大半个崔府的人都被惊动,府医们忙碌到后半夜,孩子还是没能保住。
崔秀秀在书房练字,听到竹香过来说孩子没了,她眼皮轻颤,攥紧掌心问:“姨娘如何了?”
竹香说没什么大碍,就是还没醒。
崔秀秀心头松口气,刚想说什么,外边传来丫鬟仆妇们的问候,没过多久进来一个老嬷嬷。
她认出那是祖母身边的管事嬷嬷。
管事嬷嬷笑着指引:“六姑娘,老夫人有请。”
崔秀秀身子下意识地一颤,强作镇定地问:“不知嬷嬷可清楚祖母寻我什么事?”
“老奴不知。”管事嬷嬷笑了笑,客气地说:“六姑娘若是想知道的话,去了便知。”
崔秀秀没法,只得跟着她去。
直到现在,方才四更天,夜色浓郁,万籁俱寂,除了脚步声外,就连一丝鸟雀虫鸣也没有。
崔秀秀心头发怵,胡思乱想着到了寿安堂。
崔老夫人也似乎才起没多久,懒懒地倚在榻上,身上只薄薄披了层外衣,鬓发松散,苍老的面容映着橘黄的烛火,显出几分诡谲。
崔秀秀头一回见这样的祖母,心头乱得厉害,顾不得胡思乱想,行了个礼请安。
崔老夫人没让她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喝声问:“裴姨娘孩子没了的事你可知道?”
崔秀秀攥紧掌心,伏在地上说知道。
崔老夫人轻叩桌面,意味不明地问:“听你院里侍奉的人说,在此之前,你和裴姨娘吵架了?”
崔秀秀心头一惊,又想到如果祖母知道什么,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态度,松了口气,老实说道:“是我不懂事,和姨娘因为一些事发生争执。”
崔老夫人似乎也没想过会是她导致的孩子没了,淡声说:“她虽然是姨娘,可毕竟是你生母,与长辈顶撞这是大不孝,待你病好后,去祠堂给裴姨娘还有那个可怜的孩子抄个经吧。”
“这两日家中有贵客,你就不要出来了。”
崔秀秀没忍住问:“不知贵客是?”
崔老夫人仿若没察觉到她的失态,淡声说:“九娘挑的相看人选,小公爷裴宴书。”
崔秀秀攥紧了手指,应了声退出去。
崔老夫人眯着眼瞧她的背影,偏头和管事嬷嬷说:“我倒要看看,她这两日能作什么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