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她,他没有多余的耐心再认识第二个人。
纵然上辈子,他得知她将与裴钰成亲之事,也不曾考虑过,要将对她的欢喜转移旁人。
崔窈宁就是崔窈宁。
若她能这么轻易被替代,便不是她了。
“不会。”裴宴书沉眉,一字一句和她说:“裴家有规矩,男子四十无嗣方可纳妾。”
崔窈宁想说他胡说,她怎么不知道有这规矩?
裴家二房的老爷不知多少小妾,年纪一大把还纳了四五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他子嗣也不少。
除了裴钰外,还有一个嫡子两个嫡女。
剩下庶子庶女不知多少。
许是她面上表情太过明显,裴宴书主动解释:“长房是这个规矩,我母亲嫁进来后立下的,不说其他房,单我们这房确实是这个规矩。”
崔窈宁回忆了下,好像也是。
镇国公是驸马,后院仅晋阳长公主一个人,她又只生了裴宴书,不肯再要孩子,因此他上辈子去世后,大房无嗣,不得已才过继裴钰。
若是真有这门规矩,也好。
她如今虽不介意他纳妾,可保不准以后呢?
都说日久生情,对着这样一张清冷如月的脸,崔窈宁也不敢笃定自已以后会不会喜欢上他。
她若喜欢他,免不了会生出独占之心。
崔窈宁回过神,想到自已胡思乱想了些什么后,脸颊热意上涌,她抬手扇了扇,转移话题问裴宴书有没有什么要问她的话。
她是个极好哄的姑娘,喜形于色,高兴时眉眼弯弯,不高兴时尽管极力克制,仍然泄露几分。
裴宴书微微摇头,“没有。”
她不会知道他有多了解她。
那些暗无天日地环境下滋生的爱意,本就偏执,直至如今,天光乍现,才有一丝倾吐的机会。
就像他背着她,偷偷喜欢了她好多年。
她永远不会知道。
崔窈宁当他没什么想了解的,抬头看他一眼,青年眉目如玉,神色内敛,很难分辨出情绪。
她一时猜不透是不是问烦他了。
毕竟他那张脸上除了淡漠,再没有第二种情绪,仿佛先前耳尖露出的那抹红晕只是她的错觉。
她不愿讨嫌,主动提出离开。
给的理由非常合理,孤男寡女待在亭子这么久,纵然有婢女在,可也免不了会有人说闲话。
裴宴书低低应一声。
崔窈宁松口气,提起裙摆起身往外走。
“九娘。”他唤住她。
崔窈宁步子一顿停下来,她刚出了亭子,艳阳高照,日光洒在她身上,似踱了一层金光。
她回头,眼里有几分不解:“嗯?”
这会儿的风尚有几分深冬残留的寒意,被日头一晒,洗去寒意,她站在一树海棠花前,微风拂过,几片花瓣落于她发间,她臂弯间挽着的赤色披帛迎风飞舞,像一株开得热烈的凤仙。
裴宴书走近,到她面前停下,目光落于她的乌发间,抬手拂去鬓间落下的几朵残花,银白色的宽大袖袍拂过她的脸颊,带来一阵清冽的梅香。
崔窈宁身子顿时僵住,脸颊无端发热,她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
青年伸手从她身后折了一枝新鲜的海棠花递给她,凝着她,轻声问:“明日能见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