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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孺子可教（第1页）

良洛心下立时觉得不妙，倒吸一口凉气的同时拿眼扫向早被随便掷于地上的倒霉狍子。只见这只狍子个头奇大，跟成年藏獒比说不上，但也差不了多少了。令良洛尤感意外的是，这狍子的皮毛竟是反常的银白色，且额头位置有两块凸起，像极了两只犄角。这还是狍子吗？都快成精了吧？良洛感到事态远非他想的那么简单了。良洛心道这帮孙子临走还给我惹事，但事已至此，只得硬着头皮劝道：“呃。。。姑妈小姐，你别哭好不好，说实话我最怕女人哭了。你一哭我就想起我娘，我娘那叫一个能哭呦！别看她平时好好的，该吃吃，该喝喝，偶尔还微笑着教导我一番。她老人家曾教导过我，对待亲人要像春天一般温暖，对待敌人要像寒冬一样冷酷。你别看她这样，说不定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深刻，她就开始嘤嘤哭泣。。。”开始时还是抱着劝母夜叉的心，但良洛说着说着自己就不由自主的陷入了回忆之中，被他深深埋在心底的那些往事，此时竟当着母夜叉这陌生人娓娓道来。“我记得，那年我九岁，娘用她那双举世无双的美丽玉手做好晚饭后，就一个人靠着石头发起呆来。娘经常发呆，但像那次这般专注并不是常有的事。我一边用木质小勺喝野蘑菇汤，一边盯着娘的脸，我发现娘又哭了。说真的，娘很美，至今我还没见过比娘更美的女人，哭泣的娘尤其美。那个时候，我就像现在这般六神无主。是的，过了这么多年，我仍然对哭泣的女人毫无办法，我还是最怕女人哭！那时我只是怯懦的慢慢将盛满野蘑菇汤的木勺举到娘嘴边，我说娘亲，你喝汤！正盯着空处发呆的娘缓缓将视线转向我，娘看了看不断向外撒汤的木勺，然后一把将我抱住，娘抱得真紧啊！紧的让我几乎要喘不过起来。娘的眼泪沾湿了我的背。。。”不知什么时候，母夜叉已经不哭了，竟聚精会神的听良洛讲述起来，全然不顾自己脸上半干的泪痕有多么不体面。“那你娘到底哭了多久？”“果然是神仙！老天保佑，这回真让我逮着了！”联想到初入此境的错觉，再加上老者的仙风道骨及表演的这番“法术”，应武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应武“扑通”一声跪倒在榻下，边磕头边道：“师傅啊！徒儿终于找到您老人家了！”如此戏剧性的转折，常人恐怕早已口瞪目呆。试想想，哪有一个陌生人初次到自己家来，仅仅因为自己好客了点请他喝杯茶就要拜自己为师的。华夏古语有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拜师傅就是拜亲爹，谁会恬不知耻的头次见面就要管人家叫爹？“别说叫爹，叫爷爷我都沾便宜。看这位老神仙的眉毛胡子，作我的太爷爷都绰绰有余，嘿！这次赚大了！”应武却美滋滋的如此想道。老者神色依旧如故，微微一笑道：“先干了这三杯如何？”应武一想也对，据说越是高人就越是不轻易收徒，都有一些个收徒的奇怪条件，口不渴了才有精力打一场拜师的持久战，比如长拜不起什么的。于是他也不客气，“咕咚！咕咚！咕咚！”，接连仰脖将三杯茶水倒入口中。“再品三杯？”老者又依次将空杯倒满，动作浑然天成一般。应武眉头一皱，他此时已喝的差不多，本欲拒绝，但转念一想还有大事求人家，何况这位老神仙还是好意？“果然好茶！”没有了此前的口渴，应武这回认真品尝起来，不禁衷心赞道。他毕竟身为楼兰王子，虽然不似其他世家子弟般热心此道，但茶喝得多了，优劣好坏还是能品出的。“好在哪里？”老者微笑着追问道。应武挠头道：“怎么说呢？晚辈实在想不出用什么词句来相容其中美妙，倒觉得无论什么言辞对这杯茶来说都是苍白的，或许‘杯中有真意，奇妙唯心知。’此句可聊作感言。”“呵呵，孺子可教！”老者欣然点头道。母夜叉猛然蹦出一句大煞风景的话，让正沉浸在回忆中的良洛直翻白眼，心道这人怎么这么。。。?唉！真不知拿什么词来形容她了。不该哭的时候傻哭个没完，讲这么感人的故事她竟没心没肺的关心那毫不相关的事。但良洛当然不会将这些话说出来，只能将心声变无声，耐着性子回答道：“哭多久我不记得了，但当我醒来的时候。。。”“等等，当你醒来的时候？你有没有搞错？你娘在一边哭个稀里哗啦，你还能睡着？你是不是人啊？你还有没有良心啊？真是没心没肺！”母夜叉嚷嚷道。“我。。。”“你什么你？你还有理了？告诉你，当女人哭的时候，男人只能做两件事，要么乖乖一边呆着，要么好言好语哄着，否则做什么都是多余！难道你娘没教导过你这点吗？”良洛郁闷得不得了，心想这母夜叉什么时候开窍说人话了，连这么高深的道理都懂。“嗯，姑妈小姐教训的极是。我娘教导过的东西很多很多，唯独没提过您说的这事，想是我娘她老人家还没悟出这一真理。”“呵呵！孺子可教！”这句不似母夜叉风格的话又让良洛身上掉了一地鸡皮疙瘩，心想这都什么事儿啊，一个五大三粗的人干嘛学人说什么文言？言语稍带粗鲁点才对自己胃口。“人家琼儿妹妹讲的道理一般人当然不会悟出了。”母夜叉又道。良洛恍然大悟，原来能说出这番话的是另有其人，也难怪，母夜叉要有这等水平，母猪也会上树了。母夜叉盯着良洛道：“公子不用害怕，看你态度还算诚恳，人也算老实，本姑妈就不太难为你了，随便帮我抓几只大点的狍子就行了。唉！师傅非要这头上长角的银白狍子，还一再叮嘱要活的。眼见活的是没有了，这方圆千里的云中山也就这一只长角的，只能再多抓几只凑数了。”良洛心里明白，这回自己算是走大运了，要真让自己照样赔一只，到哪里去找呢？如不出自己所料，这只银白狍子已可算是灵兽，是跟银羽雕一般的异种，都是可遇而不可求。至于抓狍子，凭自己自小混迹于山野的本领，还不是手到擒来？谁知母夜叉继续道：“当然，也不能太便宜公子你了，只要你能接我十招后安然无恙，这事就算了了，以后你该干啥干啥去。”良洛嘴里直冒口水，心道常言说得好，乐极生悲，果然不假！从刚才母夜叉的身手表现，良洛发现她已达至举重若轻的境界，换句话说，这位姑妈至少已是剑客级高手。比自己至少高了三阶，是另一个级别的存在。但良洛并非贪生怕死之人，也深深明白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只有将自己置于九死一生的境地下，才能做出超常人的突破。当然，这一切都是在基于自己实力的基础上，如果明知十死无生仍坚持硬闯，与傻蛋无异，不是抽风就是脑残！“我答应你。但，比试能否放在捉住狍子之后？否则如在下被姑妈小姐打伤，对抓捕狍子就无能为力了。”良洛欣然道。“算你还会说话，好吧！那就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去给人家抓三只大点的狍子回来。”母夜叉满脸兴奋，黑胖的大脸都往中间挤去。“三只狍子，一个时辰是否。。。”“怎么？嫌时间长？那就半个时辰！对了，把你身上腰间那挂坠留下做记号吧，省的公子你忘了回来的路！”母夜叉乐呵呵道。乖孙子才嫌时间长！良洛暗叹一声，这位看来不傻呀！怎么开始时看起来有点像缺心眼儿似的？来不及想清楚这个问题，良洛赶紧转身没入山林中。“先贤有云：‘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世间大道三千，莫不如此。你如能说得出来，就不是真明白；说不出来，反而是真懂了！”老者点头称赞道。应武暗自抹了一把冷汗，心道还好没有搜肠刮肚的用本就掌握不多的华丽词汇去描述，然后装作虚心受教的样子道：“您老所言极是！晚辈开始时只觉得这茶闻着沁人心脾，让人神清气爽，喝下去则口齿留香、浑身舒泰，每个毛细孔中都荡漾着畅快的感觉，但越品尝就越觉得这些话根本不能描述此茶的万分之一。对了，就是那个词：妙不可言！”顺口胡诌的他浑然忘了自己开始时的牛饮只是为了解渴，哪顾得上管什么“口齿留香”。老者开门见山道：“小哥儿为何想拜老夫为师呢？老夫能教的，或许小哥儿根本就不想学；小哥儿想学的，老夫或许根本就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