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闵回过头来赞许地望了一眼单福,沉声说道,“不错!两军交战,情报最为重要。试想,若是你清楚敌军的一举一动,这场仗,算不算已经胜了六分?”
王氏兄弟歪着脑袋想了想,继而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至于像张煌等人,他们本来就不是寻常士卒,岂会不知道这些事,之所以没有说话,只不过是等着吕闵的下文而已。
“而这样一来,斥候在打仗时的作用便显得尤其重要。”没有辜负张煌等人的期待,吕闵终于开始讲解他们想听的东西:“要充当一名合格的斥候,这并不简单。胆大心细,这四个你等要牢牢记在心里。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你们心中也必须有个度。”说着,吕闵停下了脚步,在望了眼四周后,选择了一棵树。
只见他走到树边,从地上拾起一枚尖锐的石头,在树干上不起眼的位置划了一道,继而转身对身后的士兵说道,“做记号,这是斥候随时要做的,在到过的地方留下记号,方便于找寻归路,以及联络同伴,但切记莫要用你们随身携带的匕首划刻,那会让你的位置暴露在敌方的斥候眼里。一般的斥候都习惯在走了差不多的路程后留下记号,而有经验的斥候却能够凭借几个记号之间的距离,判断出对方的位置,提前设下埋伏,将其杀死。这一点很重要,记在心底。”
臧霸饶有兴致地摸着下巴,毕竟适才他正在纳闷伯长吕闵为何弃称手的兵器不用,偏偏捡个破石头留记号,听此一说,他这才恍然大悟。
“不过这种情况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有时候,你也可以故意留下记号,诱使敌方的斥候来狙杀你们,从而做到以逸待劳,将其击毙。”说着,吕闵示范着用短剑在一棵树的树干上划了一个箭头,相比较方才那个不起眼的记号,如今这个箭头怎么看都感觉刺眼。不难想象,任何一个看到这个箭头的斥候,都会觉得这铁定是敌方斥候留下的记号。
“对方的斥候会上当么?”李通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当然会。”吕闵咂了咂嘴,轻笑说道,“任何一场势均力敌的战争,斥候战尤为关键。有时候,双方牺牲的斥候人数甚至还要高过战场。所有的斥候都肩负着两个使命,刺探敌军情报,以及尽可能地杀掉敌方的斥候。若是一场仗中一方的斥候全军覆没,那简直就是灭顶之灾。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好比眼下,我二十六帐在东石山的作用,便是充当军田营杨琦将军的眼睛,替他监视范围内反叛军的一举一动。若是我等成功刺探到了敌军守备力空虚的地方,那么杨琦将军便可率军攻其不备,狠狠挫一挫反叛军嚣张气焰;反过来说,若是我二十六帐全军覆没,杨琦将军便失去了替他监控东石山的眼睛,反叛军有任何动向,他也无从得知,到时候,留给他的就只有两条路:要么增派斥候与叛军争夺此东石山,要么从军田营撤退……”
“撤退?”王氏兄弟瞪大了眼睛,难以想象地失声说道,“仅仅只是因为失去了斥候,就要从军田营撤退?据我说知,那可是一座守备力极强的军营啊!”
吕闵瞥了一眼王氏兄弟,面无表情地说道,“守备力再强的军营,也不过是个龟壳而已,别以为叛军就会拿它没有办法。”
“我不信……”
“那好,我问你,若是叛军在杀尽了我方的斥候后,越过东石山径直攻打广陵,怎么办?”
“不是还有杨琦将军的军田营么?”
“问题就在这里!”环视了一眼众兵丁,吕闵沉声说道,“若己方斥候尽皆战死,杨琦将军根本无从得知东石山的情况,多半也不敢轻易出击,而此时叛军却趁机越过东石山,走小路奇袭江都,别说杨琦将军手中有两千兵,就算有两万兵,置身于距离江都数十里之外、根本不知叛军有奇袭这回事的他,又能起到什么助益?”
王氏兄弟哑口无言,在脑海中幻想了一下,顿时被吓得面如土色。
环视了一眼众人,吕闵压低声音,有以为严肃地语气说道,“斥候战,是战场上最为关键的一环,关系着整场仗的胜败。正因为如此,它也是最为惨烈与残酷的,若非是顶尖的精锐士兵,根本无法肩负这个重任。因为斥候,是监视着整个战场的眼睛!军队的眼睛!”
吕闵毫无保留地将他的经验教给了张煌这些他所看重的悍卒,可以的话,在今日太阳下山之前,他希望张煌等人能够领悟斥候的重要性以及作战方式。
斥候战,是一场双方斥候猎杀与反猎杀的激烈交锋,作战方式无所不用其极。而张煌、臧霸、太史慈、陈到、李通、单福六人,无可厚非是他二十六帐最强的悍卒,若是他们能够成为一名合格的斥候,那么,他们给敌军打来的压力,那可是极为强烈的。毕竟斥候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兵种,某些情况下决定着整支军队的动向。若是这帮小鬼能够将叛军的斥候逐一击杀,谅叛军虽有数倍的兵力,恐怕也会担心误中埋伏而不敢越雷池一步。
“听上去……听有意思的。”张煌咧嘴笑了笑,其余黑羽鸦成员亦是露出兴致勃勃的表情。
陷阱、埋伏、刺杀,无所不用其极的斥候战,不可否认这对于张煌这些初出茅庐的小子们有着莫大的吸引力,更别说,这个重任还关系着整个一军的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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