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正酸乏不已,极难受用,不持之下便靠倚一处墙根歇息了起来,他闻四下阒静,左右来看,也不见一人,知是夜半深寂,婢女仆妇们也都各自归寝了。
吴正身处污秽虫群而不为所动,仅一个时辰功夫,便适得其所,他抬头望月,回忆今晚种种,不禁思念起了母亲。
吴正双眼潮湿,想道:娘为何要搬去隐山脚下索居,那里清冷萧条,更有野兽出没,自己每每劝说,她尽三缄其口,娘究竟有何难言之隐呢?
吴正百思不得其解,时至夤夜,月清如水,便连四下蚊虫也都销声歇息,吴正恍然醒悟,忙抄起粪勺,再挖起了粪水。
却在这时,漆黑中,一声音幽幽传来,道:“大少爷,可是你吗?”
吴正精神一振,心想:这大半夜的是谁在唤我,可是我耽误了他人上茅房?
吴正道:“是谁在喊我?”
那声音轻柔,继续道:“是我,阿娇啊!”
声音甫歇,一丫鬟模样的女子已姗姗走了出来,吴正惊噫道:“原来是你,阿娇,大半夜的,你可是来上茅房的?”
月光打在阿娇脸畔,但见她面容清纯,双瞳剪水,年所约莫与吴正相当。
阿娇微微一笑,道:“我听说二少奶奶责罚大少爷在此清理茅厕,是以过来探个虚实。”
吴正道:“茅厕出污却有什么好看的!”
阿娇走来粪池左近,低头去瞧,见仍有半池深浅,关切道:“吴府上下门丁众多,这偌大的粪池待少爷清理完,只怕天尽要亮了!”
吴正不以为然道:“不打紧,若不是我刚才歇息了会,现在差不多也干完了。”
阿娇道:“少爷你回去歇息,这里交给我来收拾吧!”
说着就要接过吴正手中粪勺,吴正右手一避,煞有介事道:“不妥,不妥,二娘是罚我下午偷懒,又不是罚你,哪有让你代为的道理!”
阿娇小嘴一嘟,气呼呼地道:“哼,少爷明明是集散完才出去的,怎就成了偷懒,二少奶奶分明是在编派你,你怎也不向老爷交代清楚!”
阿娇气之不过,又继续道:“再说了,二少爷又干了什么,整个下午,他只作壁上观,指手画脚,从头至尾,我可没见他搬运一袋粟帛!”
阿娇先前乃是大少奶奶贴身奴仆,也便是吴正的母亲,前不久,大少奶奶受尽二少奶奶挤兑,独自搬离了吴府,自此阿娇主勾当府上杂事巨细。
可大少奶奶昔日曾于她恩惠有加,阿娇念及旧情,私下对吴正亦是体贴备至,眼见吴正遭受不公,她心中何其愤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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