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维止握住锁把的手一顿,里面人听到我诡异的笑声问是谁在外面,旋即门从里面被拉开,露出一张十分不耐烦的中年男子的脸,当他看到站在走廊上的人是林维止,顿时换成一副笑脸和他握了握手,“林总,别来无恙,你我可是好长日子不见了。”
“康总携家眷出国,还这样惦记我吗?”
男人哈哈大笑,“当初金融危机若不是林总出手搭救,我恐怕早已倾家荡产,哪还有资格站在您面前侃侃而谈。林总不相信大可以问我太太,我可是亲口对他说,林总是我的贵人,我可以没有妻子,不能没有林总这个大恩人啊。”
男人侧过身体,露出餐桌旁站立衣着华贵的女人,她点头说老康还真是这样说,换做别人她吃醋,可林总的醋就是她也不敢吃,没有林总哪来康家的今日。
林维止和男人并排进入包房,对方兴致勃勃讲述欧洲行的见闻,以及那里女人如何浪漫奔放,而他的夫人就在旁边不言不语,并不为此羞怒,一脸平静似乎见怪不怪。
应酬桌半真半假,即使谈论床笫之欢也是为了调节气氛,没有几分度量的女人也不可能被男人带上来。
听说这世上最貌合神离的夫妻,就是上流社会的男女,有钱有权有势,但美满不如人意,彼此为了声誉家族相安无事,知道对方的荒唐可不能戳破,久而久之背道而驰越行越远,又无可奈何这样的规则。
爱情是一盘五子棋,你堵我我堵你,下得好赢,下得差输,输多了充其量拂袖而去,可上升到婚姻就成了一局游戏,游戏不止有输赢,还关乎充值了多少钱。
男人为林维止斟了一杯茶,嘴里还在喋喋不休,林维止不怎么回应,只是沉默听他讲,男人讲得口干舌燥,仰脖喝水时才看到站在门口的我,他明显一愣,目光在我脸上打量许久,似乎回忆是否在哪里见过,但他搜遍记忆一无所获,便看向林维止,“林总,这位是?”
我刚要自我介绍,徐秘书拉住我的手制止了我,非常得体笑着说这位是阮小姐。
男人拉长声音,“哦——阮小姐。我觉得有些眼生,莫非是哪个圈子的新秀被林总如此慧眼挖掘出来。”
他旁边的夫人推了他一下,嗔怪说林总身边女人你问什么问,太失礼。
男人意识到确实不妥,他笑着向林维止道歉,后者说无妨,他朝我伸出手,拉着我在他右侧落座,他非常细心将头发拢到我耳后,方便稍后吃喝不会沾到汤渍,他转身吩咐徐秘书安排一些甜点和饮品拿来给我吃。
男人见他似乎很重视我,对我非常体贴,眼神示意自己太太和我套套近乎。
华锦与乔尔的职业生涯虽然很短暂,但这些场面上的规则我到底学会了一些,也能看得明白,我低下头不停夹菜吃根本不想和这名夫人接触,但她端着杯子主动和我说话,我不能装聋作哑,她说看我很年轻,问我多大年纪,我告诉她二十一岁,她讶异了半响,有些难以置信林维止的口味越来越轻。
她打量我的眉眼,“我还以为阮小姐买了非常好用的细粉,原来您皮肤本身就这样水嫩,年轻姑娘不用花枝招展也漂亮出众,岁数就是最好的增光剂。”
我咽下嘴里的一大块肥腻鸭肉,“夫人也很年轻啊,您也就五十岁吧?”
她表情有些微妙,“我四十岁。”
我欠身把放在男人面前的肘子端过来,他正在倒酒,忽然看到盘子动了吓一跳,当他看清楚那盘子被我拿在手里,很好笑挑了挑眉,但没有说什么。
那名夫人一直在和我聊美容珠宝,而我对这些兴致不大,她看出我不感兴趣,问我是不喜欢吗。
我大口咬着肘子,含糊不清说,“我喜欢啊!可我没钱买啊。”
夫人完全不知道该和我聊什么,她看着我一嘴油花愣神,我的思维与她不在一个国度,和我搭话非常吃力,但又不好冷场,只能硬着头皮找话聊,她看到我脖子上戴着的四叶草项链,眼底闪过惊讶,“这是黑钻石吗?”
黑钻?
那是什么鬼?
我低头看了一眼,“您是说这个吗?”
她伸出手触摸了一下,眉眼间都是赞不绝口,“市场对于粉钻趋之若鹜,许多富贵人家的女士都喜欢买来戴或者珍藏,久而久之太多了,也就没那么值钱,黑钻极其少见,南非每年出产的矿石那么多,也不见几颗黑钻,国内更是寥寥无几,我也是今天第一次见,果然材质手感都很好,阮小姐有林总这样疼爱,佩戴的一定是黑钻里的极品。”
我被她这番讲解唬得一愣一愣,我恍然大悟啊了声,“这个很值钱吧?”
她说当然,物以稀为贵,黑钻是世界上最值钱的钻石。
我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我大声说原来不是琉璃的啊,十元店竟然被我淘到宝贝了哎。
林维止原本和那名先生说话,他听到我这句没有忍住喷笑出,他一边用纸巾拭口一边对男人说了声抱歉。
那名夫人非常尴尬,她实在不明白林维止身边的女人怎么会戴这样廉价的饰物,而且还不以为耻,她讪讪收回手指,端起酒杯喝了口来遮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