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水果干的手指松了松,“你听谁说的。”
他继续稳稳开车,“林维止是什么人你清楚吗。”
我没有说话,他忍不住笑,“他是没有感情的人。你能想象一个在商场拼了九年,却从没有破坏自己一丝一毫声誉的男人,连对方指派自己的女秘书敬一杯酒,他都会非常有分寸回绝掉,他对待美色和女人上,你无法想象自控力有多么强大冷静。商人和官员,是这个世上最贪婪的两种人,他们穷其一生满足自己的私欲和享受,甚至不惜牺牲掉别人的健康与利益,他们最大的软肋就是女人的温柔乡。”
他说完腾出握住方向盘的一只手,指了指自己,“包括我。你也许觉得林维止受到的评判太夸张,但他就是这样的人。”
温先生将车驶入通往我住处的一条小巷子,他开得很缓慢,道路两旁有情侣在拥抱亲吻,月光非常淡,可淡得恰到好处。
我借着窗外苍白的一缕光凝视他侧脸,“所以你想说什么。”
他抿着嘴唇沉默了两秒,“我想说我很喜欢你把持底线的固执,其实这并不是一个聪明的固执,但它贵在你的坚持。能够无视美妙的诱惑控制自己不入歧途的女人很少,阮语,我讨厌脑子蠢,行动笨,反应慢的女人,但你例外,你让我觉得——”他想了下,发现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形容,他最终说了句,“很可爱。”
我吧唧了两下嘴,好别扭哦,这就是别人说的打个巴掌给颗甜枣吧。
他将车停在我家门口熄了火,两只手叠到脑后枕着,笑着说他曾经做过一个梦,想知道吗。
我把脑袋扎进零食袋里找我爱吃的胡萝卜干,心不在焉应付他嗯了声。
他说他反复梦到过同一个女人,那是一个很傻很天真的女人,在路旁的草坪里逗一只野猫。她甚至不会算数。但她非常美好干净,清透可爱,她眼睛是亮的,唇角的梨涡也很美。
他偏头说你猜我有没有遇到。
我把脸从袋子里拔出来,鼻尖粘着一片无花果干,“那是你喜欢的女人吗?”
他说应该是,他还不完全确定,但总是很想看到她,看到之后会觉得好笑,很温暖。
他见我没有多大反应,懵懵懂懂的样子,和一袋子食物较劲,笨拙又有趣,他咧开嘴笑得非常好看,透过面前的挡风玻璃指给我天上的星辰,“那是贪吃星,旁边更亮的是馋猫星,都是你的星星。”
“啊?还有这两颗星星啊?”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可是它们没有月亮更大更亮!”
他说每样事物都有自己独特的美,比如你也很美,只是你美得不张扬。
这么浪漫的气氛我根本没听进去,我只好奇月亮里是不是真的有嫦娥和兔子,兔子是公的还是母的,它吃草吃得多不多,是把草煮熟了吃还是生啃。
温先生目光似乎落在我脸上,他手指缓缓收回,朝着我额头伸过来,我在这时五官扭曲吐掉了嘴巴里酸得发抖的柠檬片,还伸出舌头呸呸呸了好几下,我把手指塞进去吮了吮,他听见我吮吸的声音问我在做什么,我指了指他鞋上的柠檬片,“酸啊!”
他踢了一脚,把东西甩掉,“酸为什么要吃手。”
我伸出被我嘬得发瘪湿漉漉的食指,“它是咸的啊!”
温先生:“…”
车厢内死寂了片刻,我问他你说你找到了梦里常常出现的女人,是谁啊?
他抿了下嘴唇,“我可能找错了。”
他推开门拎着我衣领将我扔出去,随着我出来的还有柠檬片和那些脏兮兮的纸团,那些东西扑簌簌砸在我身上,虽然不疼,可将我本就脏兮兮的衣服更加深了一层颜色。
看在他送我回来的份儿上,我就不和他计较了,我刚想弯腰和他说再见,他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直接掉头拂尘而去。
我朝车屁股呸了一口苹果干,长得帅的人就可以连基本礼貌都不懂啊!
我抬头看了眼我家阳台的窗户,灯还亮着,估计我妈在等我回来,我飞快往楼口跑,在我即将触摸到铁门扶手时,忽然暗处传来一声阴森森轻飘飘的阮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