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莫名其妙指了指自己鼻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时娅难得面露娇羞,“因为…那个男人是你姑父。”
我没想到她还惦记着林维止,这和一个得了癌症的人惦记着死神有什么区别?
我毫不犹豫将她握着我的手甩开,“我不是说他不可能吗,你懂不懂已婚的概念?”
时娅说懂啊,她搞过的都是已婚男人,毛头小子跟愣头青一样,没钱没地位没思想,就连床上都没技巧,搞来干什么,当摆设吗?
“这是雷池,跳进去要被炸得粉身碎骨的!”我无比狂躁抓了抓自己头发,顶着一脑袋鸡窝对她苦口婆心,“我不能看你跨入雷区,这个社会对于出轨的唾骂很残酷,你是女人,女人一旦往自己身上泼了这盆脏水,这辈子你都黑漆漆的,永远抹不掉你的污点。这是一夫一妻制的世界,打扰插足别人婚姻是不道德的,一定会遭报应,老天不会原谅的!”
时娅比我更加狂躁,“你这辈子就能保证自己不爱上一个已婚男人吗?不论那个男人多么优秀,你有多好的机会靠近他俘虏他,你都舍得放弃吗?”
我伸出三根手指发誓,“我一定不会,我知道什么不可为。”
时娅捏着我的脸狠狠揉了两下,揉得我差点疼哭出来,“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吃顿饭又不是睡一觉!就算真睡了没怀孩子不也能一拍两散吗!”
时娅吼完之后忽然红了眼睛,她拍着大腿根儿声音充满哽咽,“我好可怜啊…我从小没有父亲,我缺少被关爱,我所有的选择和冲动,都因为我孤独不安,我知道林总那样的男人有多难征服,我发誓我仅仅是想吃一顿饭,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你就不能满足我一次吗?你忍心看我死不瞑目吗?”
我被她逼得束手无策,我叫来服务生要了一包纸,一边给她擦脸一边说好好好我答应,就这一次。
时娅听了立刻破涕为笑,她抹了抹眼睛上的泪珠,“阮语,你是我的恩人,你是我的重生父母。我永远记得今天是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我受不了她肉麻的恭维让她闭嘴,她监督着我约林维止过来,电话那边不是他本人接听,而是徐秘书,她问我有什么事,我说不知道姑父晚上有没有时间出来吃顿饭,徐秘书很惊讶我一向怕得那么厉害今天竟然主动要约他吃饭,她让我稍等,我握着手机等了半分钟,她再次接听通知我林总有时间。
时娅激动得差点尖叫出来,我捂住她的嘴,对徐秘书报上了餐厅名字,她记录下来后告诉我傍晚之前会赶到。
我挂断电话时娅看着我的眼神瞬间变得很崇拜,她托腮咂吧了两下嘴,“真是人不可貌相,华锦员工智商业绩大排名你月月都是倒数第一,可谁能想到你竟然是林维止的侄媳妇,当人生关闭了一盏门,果然就会打开一扇窗,这张王牌可比国际名校的学历还要金贵几万倍,简直就是你在职场的通行证。”
她顿了顿说,“何止职场,和林维止搭上关系,你在这座城市根本不用愁任何事。”
我知道林维止的势力很强大,维滨集团是深城的纳税大户,每年的慈善捐款是其他企业加起来的总和,可以这么说,维滨集团一旦全面撤资迁出深城,这座城市一半的经济都将萎靡不振,对于政府而言这样的商户必定会大力扶持广开绿灯,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多,同样势力范畴也越滚越大。
我和时娅在等林维止的时间里点了几样食物垫肚子,我是真饿了,她只是不想在林维止面前吃饭,她觉得不管怎么矜持,只要张嘴啃东西都会把那份娴静的淑女感破坏掉。
我和一盘手撕鸡做斗争做得正起劲,百无聊赖的时娅忽然指着我放在桌角的电话结结巴巴催促我快点接,我顾不得擦手,立刻接听喊了声姑父。
那边只回答了我三个字,看窗外。
我一脸茫然透过橱窗看向人山人海的街道,此时黄昏笼罩,夕阳渐沉,每一片砖瓦和面孔都落满金色的光芒,而在光芒最深处,林维止的黑色轿车停泊在一棵树下,茶色玻璃昏暗而模糊,仍旧能辨认出他非常好看的轮廓。
时娅声音颤抖喊了声天呐,我是在做梦吗?
我撂下手机跑出餐厅跳着脚朝他挥手,想让他下车过来,可他没有任何动作,安静端坐在车里。
我回头看了眼紧张得五官都变形的时娅,她双手合十朝我拜托,可林维止不下来我也没办法。
我站在原地观望了两三分钟,车窗缓缓摇下,露出林维止浓黑的眉眼,他注视着我,“过来。”
我立刻小跑过去,两条手臂交叠在一起扒住窗框,“姑父,你吃午饭了吗?”
他抬起手腕给我看时间,“下午四点四十分,你觉得我吃了吗。”
我想了下说那吃晚饭了吗。
他没回答,我指了指身后只有时娅一个客人的餐厅,“你要不要尝尝野鸡啊,这里生意很火爆的!”
徐秘书在前面扑哧一声笑出来,她意识到自己不该出声,慌忙抿唇收敛住,涨得一张脸通红。
林维止面无表情问我,“和谁一起尝。”
我说有我,还有我的朋友。
车厢里非常热,我站在外面都感觉到一股闷气,他不动声色用手指弹开了两颗纽扣,“阮语。”
他忽然这么严肃喊我名字,我大感不妙,我将手臂飞快从窗框上收回,他目光沉静得犹如一泊池水,没有波澜和骇浪,但深不见底,深得令人恐惧。
“你拿我当什么。”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忽然又触碰了按钮,将全部车窗敞开,“我从城东到城西两个半小时路程,从一个会议结束马不停蹄赶来,推掉一档晚间应酬,不是为了见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女人。”
我看出他眼底风尘仆仆的疲惫,知道他生气了,张嘴想要解释,可我啜喏半天除了说一句这是时娅想要的礼物,再也找不到可以辩驳的说辞,林维止问我他是礼物吗。
我如实点头,他脸上的颜色更深沉了一层,他没有再说什么,吩咐徐秘书开车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