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以为,只要我努力,就可以弥补您空缺的时光。有时候其实我知道,您说不会再娶是因为爱我妈,但是我知道很大亦部分原因是因为我,您害怕我受欺负。因为您工作忙,您对其他女人不放心。”
时俊亦微眯着眼睛,烟熏过眼睛的时候,他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但是时俊亦有一种感觉,这些话父亲一定知道。
如果没有经历过这样通入骨髓的失去,时俊亦一定不会有现在这样沉着。
“我知道您心里苦,可是您从来没有一句怨言。不光没有一句怨言,您还总是教导我要坚强。我知道坚强这两个字,您一定恨透它了。但是您只会咬牙继续坚持,这个世界总是公平的。”
时俊亦望向远处,这里是本市最大的一处墓地,这么多人在此长眠,父亲应该不孤独了吧。
“我记得我小时候,每次出门前都会回头偷偷的看一眼这个家,没有母亲以后,我总是觉得孤独。而您,一抽空带我出去玩,参加各种夏令营。以至于最后我变成了一个高冷但是不孤僻的小孩。”
时俊亦回忆着以前,那些时光真的是最美的时光,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长大后,我也总是让您操心,事业上,总是遇到困境。以至于在您葬礼上,我还是没有让您安宁片刻,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打扰您的长眠了。爸,这么多年我最应该说也是最说不出口的一句话,就是谢谢您。”
时俊亦说完抽了一口烟,烟入肺里对身体其实并不好,但是这样可以让人减轻悲伤。可以获得片刻的安宁,所以这么多人对香烟趋之若鹜。
“以后,我会好好的,您放心。无论我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会第一个想到如果您还在世,您会希望我怎么做。这样,我就不至于走歪路了。”
时俊亦抽动嘴角,想笑一笑,发现自己实在是笑不出来。
也许,笑容这个东西,时俊亦在短时间之内已经丢失了。
在墓前坐着沉默了很久,时俊亦觉得自己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但是这恰到好处的孤独,却是无处可说。
不知道自己待了多久,只觉得风吹到脸上都没有感觉了,时俊亦才起身,往后的日子回忆起那一天自己说的话,时俊亦都觉得自己矫情。
在父亲面前从来没有矫情过的他,甚至想,如果父亲在世,自己一定会好好和他喝一次酒,把该说的心里话从头到尾像倒酒一样全部说出来。
但是现在,没有机会了。
回到公司,已经是一周之后了。这件事就像一个疙瘩,把时间给堵住了。时俊亦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漫长而又如此迅速。
回到公司那一天,时俊亦见到了许久未见的钱助理。
钱助理给时俊亦递茶的时候,还是对时俊亦说了一句节哀。
这一说不要紧,时俊亦有想起父亲去世的事情,或者说,时俊亦一直在想父亲去世的事情。
一整天都没什么心情,自己也总是没有机会提复婚的事情。时俊亦烦躁不已,百无聊赖的看着公司上一季的运营报告。
数据显示营业额几乎直线下滑,时俊亦皱着眉头,一定是之前爆炸案对此造成的影响,否则不会像跳水一样的直线下滑的。
还在只是跌落了十几个百分点而已,所以还不至于承受不了。
时俊亦对着窗外发呆,这里是顶层,那些人跳下去之后,会后悔吗?
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时俊亦就觉得自己好笑。
“叮铃铃。”
时俊亦回头,桌上的手机在做响。
时俊亦迈着修长的双腿走过去,拿起手机。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他自然只得这是谁。短暂的通话后,时俊亦走过去穿上了外套。
因为刚刚这个电话,他不得不出去一趟。虽然现在看来,那件事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但是既然是自己摆脱查的,那么还是去了解一下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