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了,回房之前,云知谨叫住了她。
“哥哥看得出你自己心里有了决定。既心意已决,是时候告诉王爷了,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
“嗯,我知道分寸。”
云知谨欣慰地点头,又道:“若是你对他有感情,全家人无论说什么也要成全你,但倘若你对他的感情只有兄妹或朋友,这就另做他说。我们云家为人处事自来坦荡,从不做亏心事,倒也不用惧怕流言,随时间过去,一些纷争自然分明。”
云之贤获得莫大鼓舞,她上前拥着云知谨,感激道:“哥哥,有你们在,我什么都不怕,谢谢你们。”
“傻丫头,一家人说什么谢。”
云知谨笑得宠溺温和,伸手揉了揉她的发。
朝会议事毕,御前负责收发文书的记事官两人又抬着一担奏折紧到御书房。
记事仔细有序地将普件、急件和加急件分好,又将急件、加急件的内容简略地唱诵一遍后,凌长里招招手,二人弓腰行礼出门去了。
听闻加急件里有西郡方面的消息,凌长里便先从加急件着手处理。
埋头在奏折当中奋笔疾书,余光瞥见旁边来人了,无声地放下茶盏和点心在他手边。
这么个动静牵动了凌长里的思绪,他不悦道:“如今七喜你愈发会当差了,适才不是说我不饿吗?”
“七喜说王爷已经看了几个时辰的奏折了。”
来人被骂了也不恼。看着他又惊又喜的表情,仍是一副淡淡样子,浅笑道:“还请王爷保重身体。”
凌长里起身,略激动地把云之贤揽入怀中,喜不自胜地在她耳边软语,含着些小委屈似的,有些像撒娇的语气,“你可知道我多么想念你。”
这凌长里是个优秀大好青年的模样,性子和缓,思虑周祥,也能面面俱到。大约从小都被灌输着“男子汉顶天立地”的观念,常日里不肯将小性子表露,故而内里也有些孩童天性。
能这般委屈示弱的,大概也把她当成无比亲近的人了吧。
心软的云之贤轻拍着他的后背,默了十几秒后,突然提意道:“要么,午膳给你做些你喜欢吃的菜式?”
“无谓吃什么,”凌长里闻着她身上飘落的甜香的味道,欢喜又安心,“你在这里就好。”
云之贤继续轻拍着他的背,柔声道:“哥哥说你瘦了好多,我还不信,如今看来确是真的。听说前段时间还有人在你吃食里下毒,抓到下毒的人了吗?”
突然记起她还有腰伤,凌长里赶忙放开云之贤,又搬来凳子让她坐下。
“景誉还在查,想来也快了。你哥哥没有和你说朝中局势吗,你怎么这时候入宫来?”
云之贤眨了眨眼睛,笑得调皮,打趣道,“听说王爷就要高升当皇帝了,我是提早来讨红包的。”
“一定不会少你的。”
“多谢皇帝陛下。”云之贤作势起身行礼,却被凌长里拦下,他握着她的手,情意款款道:“之贤,原来问你愿不愿嫁给我,此刻我要换种问法,你愿不愿意当我的皇后?”
经过宗祠里一跪,倒让云之贤想明白了许多事,对自己真实的心意也剖析得透彻明了。
以往她刻意与凌长里拉开这长长的距离,可不是因为她从未将他想成结婚对象吗?
纵然知道他对她不一般,她却从未因此窃窃得意或据以自傲,因为她的底线很清晰,要的也很简单:她会一心一意地爱一个人,她也希望那个他也一心一意的待她,两人之间没有第三人,没有通房美妾,没有红颜知己。
显然,他身为王爷,日后也要成为良境的王,即便他可为她得罪天下,她却不想他因此牺牲这样多。
说到底,其根本原因,是她不喜欢他的缘故。
而她喜欢的那个人……
景誉心里有喜欢得着紧的人,虽说“女追男隔层纱”,虽说她可以主动,虽说她会说服自己不介意那个“心上人”,可这般自以为是形同自虐,她又能坚持多久?
倒不如孑然一身。
倘若日后,哥哥和知行不能将家里的生意接过去,那她可以和爹说,生意上由她来掌事,请宗族叔伯们的儿子做分柜执事也成。想来她主张开的无双和豆蔻两个店铺,这些年的生意还不错,叔伯们理应不会反对。
两人对视了一会,只见云之贤笑着摇了摇头。
“王爷,很感谢你这些年对我的喜爱和呵护,只是我心里始终将你视为兄长,并无男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