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梓听言浑身一颤,眉头拧成一团。
矮榻上昏迷的景誉,眼皮却轻微眨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因为不停赶路,身体已吃不消的云之贤突感头晕,恍神间从马上摔下来。幸好牵马的士兵接了一下,所以只有擦伤并无大碍。
不放心的云知行让云之贤躺道运粮草的车上,自己则骑着马在粮草车旁跟着照看。
到了大营的云之贤安顿好后,立即就去见了凌长里。
平复心情的凌长里脸上是少有的凝重。
“情况不好,你得有心理准备。”
一路都在做心理准备的云之贤如往常那样平静,她微笑道:“嗯,王爷带我去见他吧。”
凌长里带她到了一处营帐,掀开了幕布后让开身子,云之贤一进门便看见正在低头调药的商梓,与他见礼后,目光才转到矮榻上那个被长条白纱裹得像个木乃伊的人身上。
一帐药香,或呛人或刺鼻。
惯是对气味敏感的云之贤却似没有任何反应。
她缓慢颤抖着伸出手指,目光呆滞,细声问道:“商大哥,那是?”
营帐中没有其他人,商梓答道:“景誉。”
“他为什么不动?”
已看不到希望的商梓撒了个善意的谎言,想让云之贤缓缓接受现实。
“全身刀伤箭伤不下几十处,估计疼得昏过去,你且凑过去叫他几声。”
云之贤却裹步不前,只是呆呆又迟疑地看着那件像木乃伊的物体。
凌长里招手,商梓会意跟着他出去了。
两下寂静。
许久,云之贤迟缓地走上前去坐在塌边,仍是用愣直的眼神看着只露出五官的景誉。
半晌,她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轻声道:“景誉,我不生气了,你快起来吧。”
等了一会儿,见景誉还是平躺着一动不动,她焦急道:“我说真的,我真的不生气了,你起来和我说句对不起就好了。真的!”
又一炷香时间,云之贤慢慢接受了景誉重伤的事实,她从袖管里摸出一个瓷黄色的小瓶,揭开盖子倒出最后一粒药丸,俯下身去轻哄。
“我还有一颗羊胡子老道赠送的药丸,起初我是不信的,这豆大的黑乎乎的小药丸能做什么用,但是上次尉迟叔叔被你刺中心脏差点死掉,公主被吓到难产也差点死掉,都是吃了这个药才是保住了性命,你把最后一颗吃掉吧好不好?不苦的,就是气味有些不好闻。”
说罢,她将药丸喂到景誉嘴边,可景誉牙关紧闭塞不进嘴里,云之贤便伸手试图顶开他的上颌。一番努力未果,情急之下她将药丸含着,嘴对嘴地喂去,谁知居然顺利送了进去。
景誉喉头一动,咽了那颗药丸。
云之贤抹抹嘴边的血腥味,故作轻松地和景誉聊着天。
“尉迟叔叔说等你凯旋回去,他便求皇帝为景家正名为你正名,还要收你为义子,不叫你一个人孤苦伶仃。你看尉迟叔叔对你这般好,你得为他快些好起来。你这般不爱惜自己,就算是景世伯和伯母也不会让你跟他们走的,他们对你期望这样深,你这么一走了之是不对的……”
如此絮絮叨叨说了半日,直到商梓掌灯进来视探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