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那日清晨,在锦氏肚子里的云家老幺听着屋外的炮仗声喜庆,终于耐不住性子要提早出来了。
忙活半日,产婆将大胖小子抱出来给云老爷道贺。
产婆说她从未见过小孩子生出来是这般瓷实胖硕的,可见东家是有福气的。
这般的福气,却让锦氏在鬼门关前又走了一遭。
听着景氏夫妇说着“贤弟勿用担心,弟妹会好起来”的祝语,云老爷一时感慨万千,眼眶一热又留下泪来。
忙到午后,大夫们才走。
云知谨、景誉和云之贤是一同去见的云知行,仨人围在小床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刚出生的云知行不知是觉得仨人太闹、还是感觉到有人挡住光而让周边黑暗一片,总之这个场景令他很不舒服,立马嘴巴一扁,哭得不可开交。
一哭一个半天,云知谨和景誉不敌魔音入耳已早早地避了出去。只有云之贤陪着锦氏,安静地坐在一旁勤练针脚。
乳母哄了好一会也都无用。最后还是云之贤风轻云淡提醒着说了一句。
“再哭就打。”
刚言罢,哭闹的小少爷歇了,哼唧哼唧喝了奶,打个响亮的饱嗝后就在乳娘怀里睡了过去。
征兵在即,军营里也需尽早准备些琐事,还未过正月十五,景家便要回皇都去了。
景家临行那日,被老幺哭闹扰了一夜的云之贤破天荒睡过头,直接错过了与景家道别的场面。还好得知兄长要过了正月十五才返学,没能送别的遗憾才稍微被遗忘。
勤快地绣了几方帕子,待锦氏选出针脚特别整齐、花样比较好的帕子后,云之贤便将它当做礼物送给景夫人。
几方帕子浆洗好了还未熨平装盒,景家的礼物竟先一步到了。
云氏夫妇将女儿唤到跟前,当着她的面展开礼盒,只见锦盒里睡了一对玉牌,一块刻着大雁牡丹,一块是如意福到。
两块都是上等的羊脂玉,光泽润和。
锦氏看着云之贤,温柔和蔼道,“之贤喜欢哪个,选一块吧。”
云老爷用眼神投以鼓励,成其自然。
“我选这个,”云之贤拿起那块如意福到,又抬眼问道:“爹爹娘亲,这是谁给的?”
“是你景世伯给你的。”
“另一块呢,给谁的?”
“知行。”
云之贤眨巴眨巴着大眼睛,“为什么给我们?”
“因为你景世伯和景伯母很喜欢你……们。”
“哦。”
还好十万个为什么到此结束,不然一辈子没说过谎话的云氏夫妇不知道该如何自圆其说。
那块刻着大雁牡丹的玉佩跟着云之贤精心绣的帕子和云老爷的书信一起送往皇都景家,大雁牡丹玉佩自然是留在了景誉的身边。
云知谨打趣,“还劳心亲家世伯记得之贤最喜欢牡丹,出乎意料,她竟然没选这块啊妹夫。”
景誉笑了笑,将玉佩贴身收起。
老幺的设定惯是“要被宠上天的”,云家这位也不例外。
云知行七、八个月大时就开始以折腾人为乐,又生得聪明,知道娘亲体弱不能扰,胞姐云之贤不好惹,故眼下总是很乖,等转过背去又开始折腾近身伺候的丫头、婆子和家仆。
云知行太招人嫌弃,一干人在背后给他悄悄起了外号:混世魔王。
混世魔王从娘胎里出来是超重的,锦氏调养了大半年,虚症渐渐好了,但是日日服药,身上总有药香;云之贤常年种树栽花调香,身上独有一股子介乎于草药和花蜜之间的清甜味;兄长云知谨常日在书房,身上是墨汁儿宣纸和艾草菖蒲苍术等制成的防虫香包的味道;二娘身上是混合蜜香,有些过了的蜜甜味;爹爹总在市集中往返,身上的味道虽不特别,但布庄常年用同一款檀香,所以爹爹身上是淡淡的檀香味。
诸如此,这未满周岁的混世魔王云知行已然练就了人生第一个技能——“狗鼻子”,哦不,是“闻香识人”。
但凡亲近的人身上的气味他基本可分辨,所以常根据来人变着法子装疯卖傻,哦不,是扮乖作怪。
云知行抓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