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氏的这个心眼,着实小得有些离谱。
无风无浪地过了半个月,家里收到了云老爷的来信,信上说布庄在皇都接了大量订单,生意太忙,暂时回不了。
小包子拿着信,坐在床前念给母亲听。
仔细念罢,看见母亲神思忧虑,小肉爪便伸过去握着锦氏的手,贴心宽慰道:“娘亲,你别看我小小年纪,日常夫子教得多,我也会得多,定不会让府中乱作一团的。”
锦氏含泪,心生感恩。
秋收时节,家里好些家仆和丫头都收到了自个儿家中的来信儿说今年秋收格外忙,于是都向主家告假,回家帮忙去了。
如此秋收时节,家中竟少了大半的人。
锦氏有孕五个月正是害喜严重的时候,又因为时节问题吃不好也睡不安,身边日夜都离不开人。
云之贤还没开口,管家就先行吩咐下去说,丫头和婆子、甚至是厨子都当以锦氏为先。
蓝氏听了却也懂得轻重,眼见锦氏怀着孕格外辛苦,便连夜翻阅药书,用心调了几味宁神助眠的香。
制好后,她别扭地来到东苑将香锥拿给锦氏,锦氏立马就用了,这才得以多睡几个时辰。
蓝氏会制香这举动没有引起锦氏注意,却让云之贤盯上了。
每天清晨,云之贤给锦氏请过早安后便去上学,下了课,回到自己屋里,拎上个早已准备好的布袋就奔蓝氏的西苑去,小手拍得院门那个急呀。
“二娘二娘,开门,我是之贤。”
蓝氏疑惑,妮子来干啥?
云之贤跑得气喘吁吁,将装着各种干花干枝的布袋往桌上一放,两眼放光,兴冲冲道,“二娘教我认香。”
原来,蓝氏娘家是南郡的香料商人,她打小就喜欢跟着母亲调香,长年累月的也学有这么一门手艺。
蓝氏想着小孩子学东西是三分热度,便随意敷衍了事。谁知,云之贤默完一本书后竟有无数个为什么问她。
蓝氏不愿教,又不得不打太极,左右为难。
好在书很多,问题可以先攒着。
久了,云之贤似知道蓝氏躲闪,渐渐也不问了,只抄录下不懂的地方,然后自己翻书求证,结果,这小半年看得书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杂。
灵巧的小人儿不但不急不躁,还十分聪慧地把各种主材、药引这些给分门别类,读书笔记又工整又清晰,几乎一查就能立刻找到相关的信息。
这日,锦氏害喜严重,仅有的几个丫头都去东苑伺候了。
用过午膳的蓝氏已感觉到身体不适,不多时额头开始发热,刚想差人去请大夫,但想起这时身边丫头婆子一个都没有。
哼着歌来的云之贤是照例过来默书,进门一看蓝氏卧床不起,神情一变,赶忙跑了出去。
见状,蓝氏内心更加觉着委屈,想着孤身一人,唯亲的丈夫和儿子都远在千里之外,眼下病倒了,也无人关怀呵护。泪湿了被角,竟沉沉睡了过去,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帮她擦了眼泪,又掖好了被子。
醒来已是入夜时分,蓝氏还躺着发呆,突然听见门被推开,扭头一看,云之贤小心翼翼端着个碗进来,看蓝氏醒了,她对她笑道,“二娘你醒了,能自己坐起来吗?我端了碗粥给你,先喝粥吧,一会儿再喝药。”
蓝氏被感动得眼热心暖,情绪动荡得厉害,又哭又笑。
原来云之贤之前跑出去找到管家,管家请了大夫,大夫开了药,厨子又按照云之贤的菜单熬了咸香诱人的肉糜粳米粥,做了开胃的小菜,就等蓝氏醒来了。
管家听了云之贤吩咐,一丝不敢怠慢地在亲自看火煎药。
蓝氏的风寒好得很快。
后来,云之贤的香料教室从西苑搬到东苑里锦氏的住处,蓝氏陪着锦氏说话等着云之贤下学,一块儿用餐后,就在偏厅开始教她认香料和制香。
等锦氏不孕吐、精神好一些的时候,也将云之贤唤到跟前,仔细耐心地教她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