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已经听见了魔法锁将她的喉骨扼断了……
忽然,独属于婴儿的那种尖锐的哭声,像是一把不甚锋利的刀刻在壁板上,声音一声大过一声。
我如释重负。
他将塞娜塞到了我的怀中。
“那就好好将她养大,米迦勒。”
我说道:“结界呢?不打算打开吗?”
我将沾满了献血的食指放在她的眼前,她大口咬着我蘸血的拇指,像是幼小的婴儿依靠着母亲。
没有甘甜的牛奶,那是粘稠腥臭的血液。
路西法开口说道:“你是完全感觉不到痛了吗?”
我说:“你在用魔法阻止我伤口愈合时就不会在意我痛不痛了吧?”
翅膀是天使的第二颗心脏,说不会痛完全是在撒谎。
我说:“那我现在可以愈合伤口了吗?”
路西法撤掉魔法和结界,说道:“随便你。”
血肉在治疗魔法下以肉眼可看的速度愈合起来,只是我再也长不出那六只黄金羽翼了。曾经长出我骄傲的地方变成了六道狰狞丑陋的疤痕。
他明明有那么多办法把我困在这里,偏偏选择了最野蛮的方法。
血肉生长愈合,与再次撕下翅膀的痛苦不相上下。
路西法脸上没有丝毫心疼的表情,反而像是盯着盘中餐一样盯着我,等着我自己把自己收拾的美味可口一些,好让他美味的饱餐一顿。
我冷声说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吗?”
路西法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接着脸上扯出了一个恶意的笑容。
他说:“米迦勒,死过一次的后遗症就是变成这样了?要自己动脑子想办法,我生气的时候不喜欢这样的方式去思考。”
这样的羞辱方式不会让我觉得难过。
我现在只是想要自己的脑子空空,因为发生的事太多了,我现在很痛苦,却无法表达。
我应该声嘶力竭地向他质问“为什么不让我死了!为什么把我救回来!”
我应该懦弱妥协“求你路西法,饶过我吧,让我回神的身边好不好?”
可我什么都没有说,甚至在他撕下了我的翅膀后也只是问他我可不可以让我自己愈合。
这是成长吗……越来越沉默寡言就是长大吗?
我问路西法:“我让你痛苦了吗?”
路西法沉默。
这是不是默认?
我又转头看着吸吮着我手指的赛娜。
开口道:“她好像饿了。”
路西法不耐烦地说道:“米迦勒,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背上……很疼。”
六只黄金羽翼被生生拽下,却禁止伤口愈合。
最爱的人就在我面前,他却是我不幸的罪魁祸首。
一时之间静默,我和他无话可谈。
于是我被禁足在了他的寝宫里,也不算是禁足,因为就算他让我出去,我也根本没有了出门的欲望。
神的孩子都会飞行,就连恶魔也有骨翼,而我连神赐予都翅膀也没有了,哪里还有脸面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