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玉芳的心情很好。
因为今早刚送走了那个卷发大汉,今天她的心怡旅社又住进来四个高个儿大汉。虽然这四个人看起来都一本正经的模样,让她不敢有什么其他想法,但她却照昨天那个卷发大汉住宿的标准收了他们一个房间四百块的房费,这让她昨天还惴惴不安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四平八稳了起来,甚至开始联想再过一段时间就把旅社重新装修一下,以后就按这个标准收费了。
按照规矩给他们办理了住宿手续,玉芳又去街上买了几个菠萝,亲手削皮切块,做成昆明水果店里的那种果盒,然后找了两个干净的瓷盘给他们端了上去。
走到二楼他们开的房间门口,却听里面一个声音道:“注意两人一组,规范执法。”玉芳心里一紧,正准备敲门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这时只听另一个声音回答道:“再等等吧!万一他回来了呢?”前一个声音又道:“你确定他昨天住在这里?”那个声音又道:“总队一路排查,又通过广西警方协助,可以确定他是在新乡上的清江到河池的大巴,又从河池的客运站外上了河池到瑞丽的客运大巴,隔壁那两个昆明的兄弟也说了,这里派出所的岩所长已经在街面上打听过了,昨天的确有一个卷头发的高个子住在这里。”
房间里没了声音,玉芳赶紧蹑手蹑脚地往回走,刚走到楼梯口,便听到身后传来开门声。她急忙转过身,用两只手端着盘子,向房间走去。
门里出来的是那个长的挺帅气的男人,他正准备走到隔壁房间,一转头却发现了玉芳,不由得一怔。
玉芳笑着走上前,把盘子交给他,道:“赠送的水果。”
男人笑着接过盘子,说了声“谢谢”,又把另一个盘子也接过来,道:“我给他们就行了。”回身将盘子放在桌上,端着盘子又向着隔壁房间而去。
玉芳站在门口,瞄了一眼房间里,却见另一个大汉正在穿衣服,而在黑色的夹克衫下面,很明显挂着两根皮带。长期看港台警匪片的她,哪里不知道那是挂着肩膀上的枪套。
在那一瞬间,玉芳的心没来由地狂跳了一下,但很快她又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对着已经走到隔壁房间正在敲门的男人道:“客人,你们差什么就跟我说。”
那男人又转身对她说了声:“好的,谢谢你了。”
回到前台坐下,玉芳感觉自己的心还在噗通噗通地猛跳,她不得不强行按住胸口,又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一通,她便道:“刀庆春,我找我老公。”
电话那头的刀庆春沉默了一下,半晌,那声音才道:“你老公不在。”
玉芳顿了顿,又道:“你告诉他,有昆明来的警察找今早你们送走的那个卷毛,就住在我店里,看样子是知道你们的事了。”
电话那边又没了声音,过了会,刀庆春才道:“你也说了,找的是那个卷毛,跟我们没关系。你要是怕的话,现在就到木姐来,我叫人在口岸接你。”
玉芳呆滞了一下,忽然道:“我不去。去了你会把我也卖了。”
电话那头刀庆春冷笑了一声,道:“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卖的了几个钱?管你的,你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算球。”说完,她便挂上了电话。
玉芳放下电话,又坐了坐,只觉得心乱如麻。
她打开电脑,调出刚才登记的那几个人的身份证扫描件。只见其中领头的那个大汉叫杜元祥,身份证是临海省望江市的,长的很帅气的那个高个子叫李奇峰,身份证是临海省清江市的。另外两个都是昆明的。
“清江?”玉芳忽然想起自己昨天隐约听到那个卷毛跟刀庆春说他就是从清江来的。
又呆坐了半晌,玉芳暗暗下定了决心。她起身到小房间收拾了一个小皮箱,又给刀庆春打了个电话,说自己马上去口岸,然后便急匆匆地出门而去。
二楼的房间里,李奇峰和杜元祥当然不知道楼下的老板娘得知了他们的身份,已经在第一时间慌忙跑路了。此时他俩正和两个云南省厅刑侦总队的干警开会,讨论下一步侦查的方向。
从昨天接到任务,到今早排查到马成功的去向,再到第一时间飞到昆明和云南省厅的同志汇合,李奇峰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紧急征调到临海刑侦总队协同办案。
让李奇峰去,不过就是为了秘密抓捕马成功。而之所以让他参加这次行动,一个是因为已经调到总队的杜元祥的大力举荐,再一个就是因为作为清江刑警支队副支队长的自己跟马成功最为熟悉。
当然,也许还有另外的理由,但即便只是猜测,李奇峰也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其实从内心来讲,他是不愿意参与到李思源的那些事当中去的。
在这方面他很佩服马成功,他觉得马成功将这些事都处理的很好。他也很清楚马成功绝对不可能是什么罪大恶极的犯罪分子,虽然他对于马成功以前在非洲的事情不是很清楚,但马成功回到清江之后所做的这些事,没有哪一件是犯罪,至少在李奇峰的认知中,他认为马成功做的基本上都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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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作为李奇峰来说,他对自己的定位一直都有一个最基础的准则,那就是他是警察,属于纪律部队成员,因此上级的命令他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
正想着,忽然杜元祥向那两个昆明来的警察道:“也就是说,我们可以越境侦查?”
他这么问是因为刚才那个昆明警察说,姐告口岸对面的木姐,是很多犯罪分子的聚集地,以前缉毒警察经常化妆过去侦查,但很难在那边直接抓捕,毕竟是两个国家,要通过正常的外交手续进行引渡。
正说着,一个昆明来的警察手机响了,他拿起来接听,刚听了几句,便站起身道:“什么?你是说玉芳跑了?”
放下电话,他对杜元祥道:“岩所长汇报,老板娘跑了,刚刚已经过了口岸。他马上到了楼下,现在立刻过境去追,应该能追上。”
杜元祥立刻道:“走。”
几人下了楼,果然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大厅门口。几人上了车,便向着口岸而去。
开车的是姐告派出所的所长岩东,他五十来岁,穿着普通,从外表来看根本看不出是一个派出所长。
他边开车边递给副驾驶座上的杜元祥一个文件袋,嘴里却道:“给你们办的临时通行证。”
见杜元祥接过去打开来查看,岩东又道:“玉芳的老公叫刀青山,年轻时是本地有名的捞家。他妹妹叫刀庆春,是缅甸籍。这个刀庆春在木姐开了个庆春电器商行,但其实她年轻的时候是在缅北的军阀部队里干,现在年龄大了,便走走水货。据说她有时候也做人口贩卖的生意,因此两兄妹在姐告这边的名声都很不好。”
李奇峰问道:“那老板娘呢?”
岩东从倒后镜看了看李奇峰,又道:“老板娘叫玉芳,是畹町人。她十几岁就去广州打工,三十岁不到就回来了。因为长得漂亮,所以传闻她在广州做的是见不得光的营生。后来不知怎么的认识了刀青山,刀青山那时候刚死了老婆,就娶了玉芳,还给她开了这个旅店。这女人倒是个老实人,和刀庆春关系很不好,有一段时间还到处说刀庆春其实就是个人贩子,让老乡们不要上她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