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难捱的冬天,是成城陪秦然度过的,大部分时间,两人呆在成城的房间里,秦然不敢在家里画画,怕画具被母亲扔掉,所以把画具都藏在了成城的房间里,每天放学,她会来成城家里呆到晚上,垂首画画,冬日的斜阳投射在她的脸庞上,竟生出一种令人不能抗拒的明净温柔来。
成城支着脑袋看漫画。
眼角余光里总有那抹可爱的影子,他的视野格外开阔,心情莫名愉悦,渐渐的,喧嚣和寒冷不复存在,他望着她,眼角里藏着一抹动人的异彩。
成城把卡片的真相告诉秦然的时候,她正躺在摇椅上打盹,似乎快睡着了,她的睫毛轻轻翻动,呼吸轻盈,然眼底的自嘲让人心疼。
“原来是这样,他们早把卡片拿回去了,却装作丢了的样子。”
“嗯。”成城静静地注视她,浅瞳惑人,“我没立刻告诉你,是找不到时机,我怕你太难过了。然,六百块我已经帮你拿回来了,你若还想买拷贝台,我们明天去买吧。”
“再过几天吧。”她轻轻摇动藤椅,仿佛已进入睡梦中。
成城心情压抑,“然,不要为了不重要的人难过,否则就不像你了。”
听到这些话,秦然停住动作,呼吸变得非常缓慢。
“我不难过,只是有点儿看不起我自己,为了那样一个贱人,花了一个寒假画了一幅画。”
不知道那幅画怎么样了,是否已被他嘲讽着丢进垃圾桶里?
秦然抬起眼睛,默默望了天花板许久,叹道:“是我的心太大了,妄想着他会原谅我,才致使自己的尊严低到尘埃里,他们大概把我当成了猴子戏耍吧,我的心血呵,就这样喂了这群狗。”
成城绷住下巴。
终于。
秦然站起身,按开了成城书桌上的录音机。
《天若有情》的旋律在空中徐徐萦绕……
“原谅话也不讲半句此刻生命在凝聚,过去你曾寻过某段失去了的声音,落日远去人祈望留住青春的一刹,风雨思念置身梦里总会有唏嘘,若果他朝此生不可与你那管生命是无奈……”
秦然听着歌,回过头,唇色绯红如艳绝的海棠花,“吃一堑长一智,我以后不会那么傻了,也不会那么轻易地相信别人了。”
很多年前秦然曾死过一次。
那年十一岁,秦然和小伙伴在湖边戏水,为了撷采湖里的梭鱼草,她冒险下水,奈何不识水性的她一下子就溺进湖里,当时秦然奋力挣扎,可越挣扎沉得越快,最后她觉得累了,也就放弃了挣扎,没想到身体一放松,反而被顶出水面。
就那样,她获救了。
怀着一颗在鬼门关前游走了一圈的沉重心情,她走进家门,父亲在看报纸,母亲在做菜,哥哥们在争抢游戏,这个每日上演着吵杂与压抑的家庭,谁也没有发现秦然差点溺死在河里,她悄悄抹掉眼泪,在母亲的召唤下上桌吃饭,还吃了两大碗米饭。
那一刻,秦然就知道自己要**,心中的苦闷和委屈或许是不用说出来的,因为说出来了也没有用,人只要明白自己想要什么,那就够了。
冬去春来,春去夏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