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都半夜三更了,用一下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半个小时候,她端了两碗面出来,钱程一接过就大口吃了起来,秦心阳要斯文很多,哪怕很饿,吃相也极佳。
阮眠轻轻环住两张椅背,就像轻抱住她们一样,“钱钱,心阳,谢谢你们。”
两个女孩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咳,这有什么呀!你可是我们寝室的人,我就见不得别人欺负你!”
秦心阳也跟着点点头,“而且之前你也帮了我们很多啊。”
阮眠本来感动得一塌糊涂,被她们这样一说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说的是帮你们买早餐、打水和占座?”
是这样,但又不只是这样。
在两人印象中,不管是生活还是学习上,阮眠都全心全意地给予她们帮助,甚至有的时候比自己的事还要上心,人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她们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所以更加不可能去相信那些帖子里的风言风语。
次日,帖子的热度还是不减,阮眠走到哪里都能感觉到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可回头看时,那些人又变得若无其事了。
毫无疑问,比起拿了国奖,她用另一种方式迅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这样的煎熬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呢?
有人在她身后重重咳嗽了一声,阮眠吓得差点掉了手里的画笔,她回头一看,脸色又白了三分,“陈教授。”
陈若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知道你刚刚犯了什么错误吗?”
“我在画画时分心了。”她的左手背上沾了一小片明黄的颜料,什么时候沾的?完全没有一点印象,她走神得太厉害了。
他面色稍缓,问了另一个问题,“画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阮眠认真想了想,“一种很重要的东西。”
“那你知道画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她摇头。
“是我的命。”
阮眠惊愕地睁大双眼。
他却不再继续说下去了,指着桌面的一个插了几朵玫瑰的花瓶说,“十分钟内完成一幅素描。”
十分钟?而且是素描,不是速写,怎么可能?!
“你还剩下九分钟的时间。”
阮眠手忙脚乱地去找素描纸和炭笔……
陈若明则是站在窗边看她。
他想起在画展上那幅《幽兰》,画面上漫天漫地的绿意,只有一朵孤独的小花随风轻轻摇曳,他又想起很久之前那幅令他惊艳的《繁星》。
当时他还在法国的某美院任教,同事有一天和他说,“谁说你们中国人是没有艺术细胞的?我前几天去中国旅行,看到了一条新闻……当时我就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那样一幅画是出自一个十八岁的女孩之手……”
陈若明特地去找了那则新闻来看,毫无疑问也惊了一下,印象最深的是那白衣女孩说,“我看不清这个世界,所以我想把它画清楚”时,他内心的震撼无法言表。
他虽然从小在国外长大,可依然用着中文名,还是自己取的,若明,便是取“这个世界若是明亮”之意,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也看不清这个世界,更不知道为何自己要承受这样的不幸。
幸运的是,他那对开明慈祥的养父母,替他很大程度上地抚慰了这种伤痛。
然而,更让陈若明惊奇的是,视频里那个女孩的侧脸……有点熟悉,尤其是听说她姓“阮”时,那一刻,他体会到了一种宿命的凄凉。
这凄凉中又暗藏着一丝喜悦。
九分钟很快过去了,阮眠的额头上渗出微汗,她忐忑地看着眼前只能算完成一半的作品,“陈教授,我……”
“重新再来一遍,这次你只有八分钟。”
第三遍,七分钟。
……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