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县君”之称呼,卿云便知此事已成,她暂且可以安心几日了。
她微微颔首:“有劳了。”
小黄门笑道:“县君大礼,小人实不敢受。离宫之前还有一事要告知您,陛下虽已定下县君之位,但拟定封号与下旨册封,尚且要等上一些时日。”
“在此之前,还请县君勿要声张,以及在陛下御赐您的府邸还未修缮好之前,请县君暂居驿馆。”
卿云闻言,微微欠身,以示谢意:“谢陛下隆恩。”
小黄门脸上笑意更甚:“县君放心,驿馆已安排妥当,必不会委屈了您,请出宫吧。”
言罢,他引卿云离开内廷,往宫门口而去。
行至宫门,一辆马车在不远处静候,小黄门行礼道:“县君,请吧。”
卿云颔首,坐上马车离开。京城内的街市有些萧条,并无行人,想来是之前的祸乱重创了诸多百姓,尚未恢复声息。
一阵纷扬的马蹄声在车外响起,由远及近,马车内的卿云轻蹙眉尖,正欲询问,忽觉车身一震,随即稳稳停下。
“我等乃琅琊王氏麾下,有要事相商,请姑娘移步一叙。”
车内,卿云警觉起来:琅琊王氏?来的是王胥的人,还是王懔?
外头,身披甲胄的军士将马车团团围住,尘土被疾驰的马蹄卷起。卿云掀开车帘,灰蒙蒙的尘土模糊视线。
她定眼一看,王懔脚跨骏马缓缓靠近,他冷峻的面容上,更添几分寒意。
王懔策马至车窗旁,凤眸幽幽,透过半开的车帘与卿云四目相对,他用长枪挑起车帘,嗓音淡漠。
“随我走。”
卿云知道,王懔是为了给汉安侯治病的事情来的,她并未推拒,点头答应:“还请将军带路。”
王懔心底起了几分兴致,眼尾轻挑:“你不下车,是要我来为你赶车了?”
“我可没这样说,将军别多心。”卿云笑道,抬头对上他轻佻的眼神。
王懔冷冷收回目光,不再继续饶舌,他一挥长枪,示意身旁的副将上前来赶马车,之前赶车的禁军,未曾置喙便让了缰绳。
卿云看在眼里,微微一愣,心情不由得沉重:看来,王懔今日的权势,远比表面浮现的要藏得深。
马车辚辚,随着军队出了城门,一路渐入郊野。卿云在车上观察到四周景色渐变,到了一处偏僻的庄子。
想来,此处就是汉安侯的养病之所在。
卿云收回目光,陷入沉思:前世,她不曾见过汉安侯,不知其人是否好应对。
思绪飘忽间,她的眸光落在前面王懔骑马的背影上,心中不由嗤道:能养出王懔这样狼子野心之辈,汉安侯也未必是纯臣
别苑四周,苍松翠柏,周围带刀兵士守备森严,剑拔弩张,气氛不由得令人窒息。
马车缓缓停下,王懔的声音自车外传来:“下车。”
卿云掀起车帘,走下马车。
虽已经到春时,但天气尚且寒凉,冷风拂过面颊,卿云身形纤弱,面色发白,一身素色衣衫带起她额前的鬓发,更添几分脱离尘世之感,面容清丽明妍,未施粉黛。
今日再见她,王懔微微眯眼,暗自思量:此等容貌当真是祸水。
王懔目光幽深晦暗,从怀中拿出一块丝绢,扔给卿云:“将脸遮上,别污了我父亲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