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话锋一转。
“然而虽说如此,可这个计划里,还是有一个很大的问题。”他捋须道,“我们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敢问程先生,这信标,要守多久?”
从京师教化司而来的工程师小程,依然苦着脸,作为技术员,他着实没有排面,瑟缩着望向李白龙:“皇叔说,李、李知事知道……”
出城迎接张茂后,张将军便把昭王的亲笔信交付。
李白龙已抽空看完,回忆了一下信上的内容,叹口气:“形势可能不容乐观,这东西可没个刻度,进程都由昭王把控。得是他老人家觉得行了,派人送来信息,说‘可以了’,我们才能完事。在此之前,似乎都得守着。”
信里说,要李白龙以最快的速度竖起信标、使其运作。
然后加紧部署教化同文工作、以便让信标发挥作用。
这两件事,全都需要一定的时间。
在场众人齐齐皱眉。
若是寻常时节,倒也罢了,无非布置人手、加以保护。可现在漕帮暗遣诡人、游走于阴影之中,宛如一条毒蛇般随时都可能发动攻击,己方分派人手,守上一两日也就罢了,时间一长,谁受得了?
“兵法有云,久守必失。”
张茂沉声道:“以本人浅见,还是要主动出击,杀掉那贼,一了百了。”
“话虽如此,可敌踪难寻。”
李白龙望向章淳:“先前请大人查询此獠踪迹,可有收获?”
通判无奈摇头:“户房还在搜检武飨正店的记录与关所文书,尚未有结果……但大人须有心理准备。对方若是漕帮暗派,而且是做见不得人的勾当,那么行迹未必会留痕。”
武飨体系,武牒制度,乃是朝廷约束和控制武者的法宝。
但这种体制,显然无法束缚六大派。
敌暗我明,本就难缠,敌人又有六大派背景,则更难追索痕迹。在场众人虽以智计武功而论,都是难得的俊杰人才,但对方武功惊人、存心躲避,而且也有制度性的优势……这便让己方最大的体制优势难以发挥成效。
他们面面相觑,一时没有什么好办法。
章淳停了一停,干咳一声:“以下官之间,还是要正奇并行。”
张茂便问道:“愿闻其详。”
“昭王的委派,终究是要执行,咱们部署信标,派人固守,抵御潜在的攻袭,打击歼灭来袭之敌,这便是正,部署信标事,应该尽早开始。”
“至于奇……则是主动出击,使用巧思妙计,逼迫暗中的敌人现身、乃至令其坠入陷阱,将其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便是奇。”
“前者需要聚集人手、派遣协调,此事下官可以代劳,而后者……”
章淳说到这里,露出笑容,对李白龙拱手。
“论起出其不意、谋略算计、诛心夺志的勾当,下官却不及大人万一,这等智斗争锋,唯有您可以胜任啊。”
这话确然是出自真心,没有半点溜须拍马的成分。
毕竟李局的骚活儿确实太多了。
章淳回忆往事,从最初的受害者高必进开始,李白龙的所有对头都吃尽了苦楚,受害者们基本都经历了“敌视李白龙——与李白龙作对——受尽凌辱——失智狂躁——昏招迭出——失足落马——非常后悔”的全过程,从官府的权贵到民间的豪商乃至高贵的六大派贵子,没有一个能例外的!
如果说谁能在此等敌暗我明的劣势下将那藏头露尾的漕帮贼子抓出来弄死……那肯定是李局无疑了!
他这种近乎迷信的信任让李白龙叹了口气。
“姑且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