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道人惊道:“官府怎么动了?用什么罪名抓的人?”
“是……是谋逆大罪!”
“??????”
还是同文局,书商们已不知是几进宫了。
难得的是,每一次来,嘿,李知事都有新花样!
今儿这次,竟是诛九族的大罪了!
书商老板们一字排开,全都被押着跪在堂下,府尊和通判黑着脸坐在正堂两边,知事大人坐明堂,一拍惊堂木。
“前几日,花州都在传,汝等犯了失心疯,将辛苦印制的书白白散给花州父老去看,本官当时就觉得不对劲!”
李局阴沉着脸,冷冷道:“缴纳低价押金,即可把书带走,归还时便能全额拿回押金……说是借书,实则白送,都说商人无利不起早,你们这些商人,竟舍利润于不顾,白白把书给人看,究竟安得什么心?”
书商们已经被马伏龙提前培训过,李白龙今日之问,早在预料之中。
郑修远便从容答道:“回禀大人的话,我等虽是卑贱商人,亦有报国之心,听闻大人筹措征文献礼,弘扬本州文脉,曲诗文会力所能及,情愿舍掉数月之利,免费赠阅花州父老,显我花州气象。”
他这样说着,又惶恐道:“若是此举不妥,请知事明说,免费赠阅之事即刻停止,不敢给府衙和大人添麻烦。”
李白龙心底冷笑。
这就是他不立刻使用行政手段干预的原因。
马伏龙不是省油的灯,郑修远既这么说,李局若强行叫停,得罪的便是全体花州人,事后漕帮再带带节奏,麻烦事便会纷至沓来。
他呵了一声,缓缓道:“恐怕你们的动机,没有这么纯粹吧?”
郑修远低头道:“我等之心,日月可鉴。”
李白龙不去理会,只是说道:“免费赠阅之事,本官一直在关注,去诸位店里抢书蹭书的,有年轻的男子,有年轻的女子,还有小孩子们……”
郑修远先是一怔,旋即感觉有些不妙。
“你把歌颂男男爱情的书给年轻气盛的男儿郎看,让他们厌恶女人,厌恶责任,恐惧养家,抗拒责任,最终导致他们反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变得觉醒,变得独立,以后不肯出吊了,孩子谁来生?”
“你把歌颂花前月下、唯美爱情的书给女儿家看,这不是规训吗?洗脑这些坚忍善良的女孩子,逼迫她们承担责任、低三下四,让好好的人变成了龟女,苦往肚子里咽,沦为养家的机器,居心何在?”
“无论多小的孩子都可以拿钱在你们这边领书,我且问你,懵懂的幼童看了你们白送的这些书,天真无邪的魂灵又会被何等扭曲?”
李白龙用力一拍惊堂木,完成了话题的升华。
“长以此往,花州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如果各地都像你们这么搞,那还了得?没有下一代,谁来给老爷干活?谁来替官府种地?朝廷的税收在哪里?武者的武飨在哪里?”
他厉声叱道:“你们搞小众圈子,自娱自乐就好了,居然尚不满足,难登大雅之堂的玩意儿,还敢主动出来现世?一群在阴暗粪坑里扭曲爬行的蛆,真觉得自己上得了台面了?”
李大人说到这里,斩钉截铁道:“搞免费阅读,那就是在动摇国家根本!在危害国家安全!其心可诛!说!你们是不是拿了北宁人的钱?”
郑修远越听越惊。
都说官字两口,可没听哪个官如此能发散罗织!
搞个免费阅读,怎么上升到亡国的地步了!
他连忙辩解道:“绝无此意!我等升斗小民,岂有这个胆量?”
李局冷笑道:“我本来也这么认为,觉得你们一念之差,不小心走错了路……谁知道你们不仅要搞免费赠阅,还要用钱邀买人心?”
他戟指怒骂道:“不仅把书免费给人看,还搞什么有奖竞猜,以利益诱使百姓追捧细看、品味其中的邪恶主张,传播不良思想和内容,使他们捧着书废寝忘食、不事生产,不思养家,不顾报国,整日沉迷于书页之中……你们到底是何目的居心,我连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