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封新邮件。打开,上面写着:肥大侠给您发来生日贺卡。
肥大侠是儿子的网名,因为胖。哦,还是儿子记住了她的生日。儿子以为她忘了。她打开贺卡,原来是儿子自己设计的卡,儿子设计时她见到过。先是一个红点儿,随着音乐红点儿渐渐开放成一朵花。下面是儿子那手臭字:祝老妈生日快乐!
儿臣敬上。
还儿臣呢。白云白乐了,心里一下好过了许多。看来自己宣称独身是不准确的,有儿子的女人不能算独身,儿子会给你爱,给你温暖,给你作伴儿。白云白给儿子回了封邮件:谢谢你儿子,你是妈妈最大的安慰。
白云白心情好转,决定自己给自己过生日,干吗在家里作苦命状?下去就去逛街,买几件新衣服,买几盒新CD,再去美容院洗个脸。
她打开冰箱,拿出剩饭剩菜烩到一起,对付午饭。儿子走了倒是有一点好处,吃饭可以对付。她打开炉子刚把饭放上,电话就响了。屋里很安静,令电话铃声显得格外刺耳。白云白连忙冲进屋去接,心里又升起了希望:会不会是章赭?他决定不去美国了?或者是叶博文,他想起自己生日了?管他呢,是谁都行。她冲到电话前,又停下了,看着电话,一直等到它响第7声,才拿起话筒来。
喂。
一个陌生女人。
白云白想,是不是给他们赞助的老板?最近她在版面上搞了一次征文,因为设了奖,所以得拉赞助做奖金,她已经和好几个老板做了意向性的谈判,其中就有两个女老板。
女人一开口就说,你是白云白吗?
白云白说,我是。
她想她怎么不叫她白主编?或者白老师?
女人顿了一下,以很快的语速说:我知道你离了婚,但别以为离了婚就可以破坏别人的家庭。希望你自重,以后少找我们家叶博文,不然我就闹到你们报社去,叫你无脸见人!
啪地一下,电话放了。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白云白毫无思想准备,有些发懵。听这口气,显然是叶博文的老婆。可叶博文的老婆怎么会突然给她打这个电话?而且口气这么凶?她和叶博文认识相交了三年,一直没事,最近已基本不来往了,反而"东窗事发"?
老实说,她和叶博文之间的感情终结是水到渠成的事,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契约,连口头契约都没有,终结是迟早的事,所以她并不十分难过。
但怎么会在收官之后还有这么一手棋?
这个生日可真够意思,她盼望有意外,意外真来了。
白云白在屋里走了两个来回,心慌腿软,感觉很不好,决定给叶博文打个电话。
拿起电话她又犹豫了,会不会此刻他们夫妻俩正在一起吵架?她打过去不是添乱吗?
可是不打她怎么办?她怎么了结?
她感觉心动过速,有点儿出不上气来。
她还是决定打,打他的手机。很幸运,通了,而且他在外面。
叶博文语气平常,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白云白说,我有急事想和你谈,你现在能来我家吗?叶博文为难地说,我正和几个朋友在外面呢,不好走。
白云白知道现在她已经叫不动他了,就说,那你拿着电话走到外面去。叶博文不情愿地说,你说嘛,没关系。白云白说,你老婆刚刚给我打了个电话。叶博文一怔,说,你等一下。他终于走到了外面,然后说,她给你打电话干什么?白云白说,我还想问你呢。叶博文说,她跟你说什么了?白云白说,你说她能跟我说什么?叶博文似乎明白了,说嗨,我跟她说不要闹她还是闹了,真是!白云白说,到底怎么回事?
叶博文吞吞吐吐半天,才说,就是上次和我一起吃饭的那个女人,回北京后老给我打电话,有两次是我老婆接的,她不说话就放了,这下就引起了我老婆的怀疑。
加上最近这段时间我特别忙,经常回家很晚,她就认定我在外面有女人,又哭又闹的。
白云白满怀醋意地说,那个女人为什么老给你打电话?总不会是因为工作吧?
叶博文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有些好感吧。白云白说,那怎么又扯我身上来了?
叶博文说,我怕把事情弄大,那个女人毕竟是我们上级机关的,所以……她后来怀疑是你,我就没否认。白云白说,她怎么会怀疑是我?叶博文说,她曾经看到过我们的合影。白云白生气地说,那你就说那些电话是我打的?那些鬼鬼祟祟的事是我干的?叶博文不说话。白云白一连说了两遍: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叶博文还是不说话。
白云白砰地一下放了电话,眼泪哗啦拉地流出来。
当爱已成往事,伤害就破门而入。
记得有一次她和叶博文在一起时,正是她的生日。叶博文抱歉说没有给她准备生日礼物,她说你就是上帝给我的最好的生日礼物,生日和你在一起,我什么也不想要。可现在,上帝忽然把礼物收回去了,不,上帝把礼物砸碎在她的怀里,让尖利的碎片刺得她满怀流血。就在一分钟前她还想,只要有儿子她就不孤单,就有温暖有爱,现在她却觉得她无比孤单孤单无比,没有任何人爱她心疼她。她被这个世界抛弃了,她哭得心口发痛,有些气短,也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那么些眼泪,哗啦啦地流淌,泪水流尽,天就会晴吗?
贝贝听到哭声,摇摇摆摆地走到女主人面前,忧郁地望着她。如果它能开口说话的话,就会告诉她,以后你谁也别信,信我就行了。可它说不出来,只能怜悯地望着它的女主人。白云白把它抱起来,搂进怀里,继续淌着眼泪。贝贝伸出舌头来为她添掉。白云白感觉整个身心都沉入了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