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襄翻了白眼,“你是老板,当真说和你们无关。”
芸娘轻嗤,“吴捕头应该知道,我们做这种生意的,最怕的便是这些事了,这事一来不吉利,二来扯上人命官司对名声不好,因此我们的姑娘们都是有素的,可是啊,这世上有些男人就是非要逞能,遇上这样的马上风,我们也只能算自己倒霉。”
这话便是说韩江不行,吴襄听的冷笑一声,“话别说早了,到底怎么回事,还得等仵作验完了尸首才知道。”
芸娘不由皱紧了眉头,望着薄若幽的目光亦忐忑起来。
隔着层层纱帘,薄若幽的背影朦朦胧胧的,就这般等了足足两柱香的功夫,才见薄若幽直起了身子,她朝外看来,冷肃的目光落在云秀身上。
“云秀姑娘,请你进来将今日之事再说一遍。”
云秀面露惊愕,人却有些呆呆的,芸娘语声一沉,“还不去说?到底怎么回事,你可千万说清楚了,若真叫人说是你害死了韩老板,我可保不住你。”
云秀听的又忍不住哭了起来,颤颤巍巍进了重帘之后,对着薄若幽便要跪,薄若幽忍不住道:“你去旁边坐着说。”
薄若幽一边说一边看她颤颤巍巍的腿,她未穿鞋履,此刻行走在绣纹繁复的黼黻之上,脚步颇有些虚浮不稳,听见她此话,云秀擦了擦眼角去一旁的绣凳之上坐了下来。
“姑娘要问什么?”她怯怯的问。
薄若幽神色如常道:“就将韩江下午过来,你们吃了什么,喝了什么酒,喝了多少,后来又做了什么,细细说来。”
云秀早已对吴襄说过这些,可薄若幽是官府之人,让她再说一遍,她也不敢轻慢,于是她抽抽搭搭的开了口,“……酒也不过是楼里寻常的百花酿……”
“百花酿?”薄若幽皱眉。
“就是……就是寻常烧酒……只不过换了个名字罢了,韩老板这几日对我颇为上心,次次来了都十分猴急,也并未喝多少酒,后来……后来便到了内间,他兴致大,却并未立刻开始,而是……而是点了香,尤其近来得了新的好物……”
“这中间耽误了小半柱香的功夫,后来他兴致越高,这便似往常那般与我欢好,中间泄了一次,他却不停,且今日格外猛烈,我都有些承受不住。”
她看了薄若幽一眼,惊讶她竟然并无任何羞窘之状,这些话她说来虽是寻常,可薄若幽乃是良家女子,她怎能做到如此平静?
云秀惊讶了一瞬,又道:“他那东西一直未曾偃旗息鼓,便继续第二次,没多久他便又泄了,可他还是不停,连着泄了三次,等要到第四次的时候,他忽然低低哼了几声,我当时听着只以为他要好了,却不想他并未泄出,而是整个人趴在我身上动弹不得了……”
“我也不知他怎地了,推了几把都未曾推动,等发现不对去探他鼻息之时,便发觉她已经气绝了,现在想来,他当时只怕是死前有何痛苦。”云秀面露恐惧之色,看也不敢看韩江的尸体,说完便缩成一团默默流眼泪。
薄若幽蹙眉问:“他以前可是这般?”
云秀摇头,“以前没有今日这般起兴,以前至多一两次罢了,他是楼中常客,在此番包我之前便经常点我作陪,因为如此,我才由着他的,今日弄得我难受我也不敢说什么,想着总该会疲累,可没想到他竟死了……”
云秀掩面而泣,纱衣上露出的小腿的脚踝上颇多青紫痕迹,再看她颈侧和手腕之上,亦多是痕印,薄若幽听着沉思一瞬,“你说的香在何处?”
云秀擦了一把眼泪,“就是寻常的催情香,最近新添了一样,却也与从前的并无差别。”她起身去柜阁之中取出了一个小锦盒,又走过来递给薄若幽,又去一旁将香炉捧了过来,给薄若幽看里面燃尽了的香灰。
薄若幽先看了香灰,又打开锦盒,只见其中有成形的香塔又有香粉,而一个锦囊内装着些棕黑色的碎屑,闻着有些苦涩的刺鼻之味,不知是何物。
见薄若幽细细查看这些,云秀忙道:“这些东西以前都常用的,因为有些客人没有这些东西,便……便起不了势,而有些客人想更尽兴些,因此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且此番是韩老板自己说要点香,我自然不敢违逆。”
芸娘在外道:“的确如此,我们每个姑娘房中都有这些东西,大家都在用,从未见谁出过事的,我们这里的东西不过助兴之用,并不伤身,很多人都十分喜欢。”
薄若幽略一迟疑,将锦盒交给了吴襄,吴襄见状便知有古怪,“如何?”
薄若幽道:“尸体无外伤,亦非窒息死,死因应当是诱发了某种隐疾,至于何种隐疾,我需得剖验之后才知。”她又扫了一眼床上,“可暂定是意外而亡。”
芸娘在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云秀亦眼底微亮,可薄若幽又道:“虽说是意外,可这些催情之物亦算帮凶,到底有无过量,又或者此物是否有毒性,只看香炉内的香灰还无从判查。”
芸娘在外道:“不可能过量的,也不可能有毒,这些东西,即便是大把大把的用,效用也不过就那么片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