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童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此时童昊在外,琅琅在内,谢晗不好说太肉麻的话哄自己的夫人,只好说,“岂敢,岂敢。”
谢老夫人白了他一眼,松开了陆琅琅的耳朵,还心疼地给她摸了摸,然后又给她理了理头发。
“我自己就不喜欢那些专门为难人的闺训,也不喜欢将小娘子养得矫揉造作。一个女子的形、容、气、韵,应该就是她的胸怀,她的眼光,她的学识,她的修养。我没有孩子,幸得上天垂怜,到了这个岁数,这么多波折之后,还能跟老头子收了你做孙女。自然希望你事事顺心,无往不利。琅琅,你文有老头子教你,武有童翁翁教你,这天下都找不出第二个女子能有这般的福遇。我们不需要独立特行,又或者非得如何目下无尘,去彰显自己的不同或是惊才绝艳。真正的强悍,从来不需要刻意彰显。凡是刻意的,无非都是外强中干。可越是这样,越要有个度。世人对女子多苛刻,我教你的那些东西,你即便是不喜欢,装也装出个样子来。”
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中的重点,说得车内外的三个人都笑了出来。
谢晗拎起笼格里的茶壶,给谢老夫人倒了一杯茶,“夫人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夫人辛苦了,夫人润润嗓子。”说完,悄悄递了个眼神给陆琅琅。
陆琅琅咳了一声,挺直了后背,微微低下头,给谢老夫人行了一个礼,“谨遵阿婆教诲。”
谢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看着陆琅琅真是满心的喜欢。
一年多前,谢晗带着陆琅琅前往与她汇合。她本以为陆琅琅是谢晗收留的孤女,可得知陆琅琅父女竟然是谢晗的救命恩人,心中是说不出的感激。
加之陆琅琅实在太招她喜欢,后来便与陆湛商议,收了陆琅琅当了孙女。
这一年多,谢晗教陆琅琅习文,童昊教她习武,而那些女子闺训什么的,当然都是由她教授。这三样里面,陆琅琅最喜习武,习文第二,而对于功德女工,她是一曝十寒,尽想着法子躲懒。
但即便是躲懒,只要陆琅琅愿意,那一身的气派也比一般的贵女出色。
这孩子,就是聪慧,谢老夫人心里喜滋滋地下了结论,可脸上却仍是一脸正色。
谢晗与她做了一辈子夫妻,自然知道自己的夫人脾性,无论才学见识,鲜有人能及她。两人虽然没有孩子,可是恩爱两不疑,而且互相敬重。谢老夫人教训陆琅琅,他虽然心中对陆琅琅百般偏爱,多数时候也只袖手旁观,偶尔才插科打诨,敲敲边鼓。
谢老夫人训了陆琅琅好长一串,看到陆琅琅故作低眉顺眼的样子逗她开心,明知溺爱孩子是不明之举,谢老夫人仍然忍不住的追加了一句,“虽说要注意仪态,但是也别委屈了自己。”
一句话,惹得车里车外又笑了起来。
这车里车外的说着话,马车的脚程可没停下来。童昊将马车驾到那排等候待查的队伍最尾,耐心等待。
可城门处,一个管事的人正张望着呢。一看马车前挂着的那个宋字风灯,忙小跑着上前来。给童昊行李,“请问可是姑老太太的车架。”
童昊打量了他一下,“你是?”
“哦,小的叫宋平,遵了我家老爷的嘱咐,特来迎接顾老太太。”
谢老夫人撩开了车窗的帘子,“宋平啊,倒是好多年没见了。”
“哎吆。”宋平欢喜地眉开眼笑,“宋平给姑老太太行礼,祝您福寿康健,四季平安。”
谢老夫人看着宋平夹杂着银丝的头发,不由得感慨,“当年你还是个小毛头呢,如今也有年纪了。”
宋平眼角微湿,“平安就好,平安就好。”他觉察了自己的失态,忙拭了拭眼角,“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老太爷在家中等候许久了。我们这就进城。”
有了宋平的安排,两辆马车自然不用再排队等候,而是在宋平的一番打点后,顺利地入了城门。朝归州府城的东城驶去。
一个巡城的武官刚好经过,忙问了一句,“那两架马车是怎么回事?”
城门小吏马上回禀,“那是宋少尹家的亲眷。宋少尹的女儿要出阁了,这两日到了几户亲眷。都是来喝喜酒的。”
武官担心的事情跟城门小吏自然不同,闻言眉头一皱,“来了很多人吗?”
小吏忙道,“没有没有,不过是几家走得近的亲眷,而且多是女眷。”
武官心中一松,这风声鹤唳的档口,最怕节外生枝,既然人数不多,又多是女眷,那应该没什么事。虽然说烽烟味儿这么弄,但是也不能耽误男婚女嫁不是嘛。他心中一松,“这宋少尹是什么人?”
小吏道,“宋少尹,名讳宋梅尧,任归州府少尹,才学出众,为人仗义,官声极好。”
武官听得一愣,“宋少尹?”
小吏想了想,陡然明白过来,“大人们有时也称他宋行军。”
“哦哦,是他呀。”武官陡然明白过来。少尹是府尹的副手,从四品,在战时,又兼任行军。故而行伍中人只知道宋行军,而不认识宋少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