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姑。”傅自明终于收敛了全部客气的神色,眼眸变得疏离而冰冷,连一丝对长辈的敬重都没有了。
“还记得前年贵公司承包的高速公路建设项目吗?”傅自明放松了坐姿,靠在椅背上。
陈时越很熟悉这个姿态,其实是一个紧绷的状态,傅云每次孤注一掷要做什么事时,也会呈现这个动作。
二姑奶和三叔爷的脸色在顷刻间变的青白。
“对,就是临近国道的那条线。”傅自明继续道。
“你们开工前,打生桩埋下去的那十几条人命,所有的人物资料和失踪日期都在我老家电脑的硬盘里。”
会议室里的空气死一样的安静。
傅自明好似全无察觉,彬彬有礼的温声道:“需要我拷贝一份给安总吗?”
明晃晃的威胁。
陈时越一边听,一边观察着傅云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他嘴唇抿的死紧,仿佛要从他父亲的背影上用目光戳出个洞来。
他轻轻的拍了一下傅云的手臂:“傅云,没事吧?”
幻境的画面到此处就慢慢溃散开来了,所有故人在众人眼前随风而逝。
傅云抬手在虚空中一握,记忆碎片化作星点光芒落入他的掌心。
可能是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蓝璇在旁小声道:“老板,您需要先休息一下吗,我来调画面。”
傅云把那段记忆收好了:“你精神力不够控制这么剧烈阴气的地方,我没事,我们继续。”
陈时越握着他的手腕,傅云没有挣开他,下一秒眼前画面骤转。
安颜欣从洗脸盆前直起身子,水珠从她额前滚落,一双通红的眼睛浸透水润。
她从水面上撩起波澜,然后再次深深的将脸埋下去,整个幻境的画面立刻变得模糊不清,泛着扑灵灵的水波。
陈时越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安颜欣的视角吗?”
傅云无声的点了一下头。
其实事情到现在为止已经很明了了,这是安颜欣的记忆,他大姑奶十年前随他一起进了亚当斯轮船的阴间,借着陈小玲的躯体在这里呆了十年之久。
陈小玲身上这缕恶魂,来源于和他血浓于水的亲戚。
为什么呢?
傅云平静的想,少时妈妈曾同他说,亲人是你在世界上最可靠的后盾,是你最坚实的靠山,是斩也斩不断的血脉相连。
可人生走过将近三十载,所有伤他体无完肤的人,都是少年时那些和蔼可亲的面孔,所有困他于囹圄之中的事,都出自曾经为他遮风挡雨的人之手。
虚幻的空间轮回旋转,眼帘之中大雾弥漫,身体承载不了更多的阴气了,傅云心口一凉,骤然从层层记忆中脱困出来。
他脚下无力,迈腿踉跄的一刹那,蓝璇和陈时越同时伸手,在两侧一人一边的扶住他。
“傅云!”
“老板你没事吧!”
傅云喘过一口气,挣扎起身,跟两人示意自己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