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筠心回握住她:“嗯,说好了。”
两人立在窗前,任由夕阳泼洒一身,都是最好的年纪,连光影都赐予她们无尽明艳。
竹筠心偷偷的收拾着衣服,心中描画着上海的模样。
她如今已初识得了一些字,也勉强能看懂阮凝梦行李箱中的书和报纸了。
阮凝梦会笑眯眯的同她道“姐姐好聪明”,然后在她房中赖到半夜,拿着旧报纸一字一句的念给她听。
距离去上海的日子越来越近,阮凝梦已经同家里派来的人接了头,虽说去汇合时被村人看见了,但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竹筠心是在公公婆婆从族长家里出来那天发现不对的。
他们近些天去族长家的次数多的不正常,婆婆突然开始午后每天算上一卦,然后用阴沉的眼光看向阮凝梦所在的屋子。
竹筠心隐隐知道些什么,她不是没听说过村里把不守规矩的妇女浸猪笼的习俗。
但她总隐约希望着,阮凝梦家世显赫,那些人不敢真的拿她怎么样。
“我们几时出发,时间定下了么?”竹筠心耐不住心里的隐忧,催促她道。
“今晚。”阮凝梦转身,将箱子中最贵的一件旗袍翻出来,抵在了竹筠心身前。
“姐姐,要开始新生活了,换件新衣服吧。”
旗袍色泽明艳而正红,衬得她肤色如雪,灯盏下眉眼勾人。
阮凝梦扶着她坐在梳妆镜前,低声道:“姐姐,你真好看。”
竹筠心神色微动,伸手拉开柜子,从中取出一方朴素的木盒。
盒中两只荧光动人的名贵手镯,是她从本家出嫁时带过来的,全身上下唯一的珠宝。
两只镯子,一只红玉,一只翡翠。
“这是一对,原本是给夫婿的,眼下就给你罢。”竹筠心握着她的手,将红镯套进了阮凝梦的手腕上。
阮凝梦低垂眉眼俯身下来,身上香气若即若离:“既是一对,我就收下了,姐姐真好。”
两人推开院门,在夜色中前行疾奔,阮凝梦不是傻子,近些天危险的逼近也并非全无察觉,所以特意提前了派船的时间,前方不远处船桅矗立,隐约已经能看见码头了。
“小姐,这边!”船上的人遥遥招手。
阮凝梦面露欣喜:“阿俊!姐姐那是我家的人!”
下一刻她嗓音突然变调:“姐姐——!!!”
竹筠心的身形晃了晃,腿脚骤然软倒下去,脑后头骨塌陷,横贯一个偌大的血洞,血登时就溅在了阮凝梦错愣的脸上。
她转身踉跄着去扶竹筠心的刹那,与身后行凶的人撞了个正着。
“族长!打错人了!”方才动手的人这才看清了阮凝梦的脸,然后又看了看地上的竹筠心,神情惊慌的转头。
“什么人!!不许动我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