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话音刚落,一阵乱箭便劈头盖脸的压向他们。这些大多是老猎户,射出的箭不仅精准,而且力道猛烈,就是四五百斤的野猪都能破皮,更别说这些人了。当下,有些外家功夫好的,横练不差的还不碍事,那些仰仗轻功暗器,又没有强横内功护体的人可是闪躲不开,或被一两箭射穿了胸膛,或被利箭鼓荡的风芒吹下窄桥,哀鸿遍野之下,整个桥上瞬时便空出一块儿,剩下的却都是些有本事的人了。
那摩抬手,那些猎户也纷纷放下了手里的弓箭,但是一字排开,紧紧围在桥的另一端。此时桥上已经没有先前那样的拥堵场面了,就算是再来一波箭雨也伤不了几个人,那摩深知这一点,所以才让猎户们紧紧守在那里,虽然未必能伤人,却还可以做个威慑。
“怎么样,村民们都收拾好了吗?”小领依旧盯着在桥上的人,却知道那摩走到了他身后。
“没用的,大佛后面是八百里瀚海,没有人能从那里面走出来,除非我们有充足的准备。可是,我们连麦子都没收,只带一点水,根本支撑不了那么久。”
“绝望背后是希望,你想不想知道我发现了什么。”
流沙河很长,长的淹没了一批批的欲望而不显,长的连传递一个消息都要很久。小领看着桥上的人慢慢地退了下去,终于,空无一人,与先前一比,空空荡荡的反倒更令人不适了。
“那摩,村子里有没有精铁,我想铸艘铁船。”小领与那摩坐到桥头,小领一脸认真的说道。
“你是想铸船过河?”那摩问道,一旁的猎户却是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谁都知道,这流沙河上连羽毛都浮不起,你还想铸铁船过河,哈哈哈哈,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事儿了,哈哈哈哈。”笑到最后却是变成悲凉,在一旁暗自垂泪去了。
那摩细想了一下,才说道:“不必理会他,他只是有些舍不得离开故土罢了。你既然要造铁船必然会有一定的道理,你先前说你发现了什么,难不成便与这铁船有关?”
“不是,是另一件事,你仔细看。”小领伸手指向流沙河,“其实刚到这里的时候我就有些奇怪,这沙子不会平白无故的流动,不是有风,就应该是某处地质变动发生塌陷。可是这流沙河虽然有风却也不至于让这流沙如此迅猛地流动,我便猜测,这流沙河的终点,应当是一处水量颇大的地下河,流水冲击之下发生塌陷,流沙都汇聚到那里,随着水流到远方,被夹杂的泥沙越多,砂砾的流速就越快。”
那摩点头,说道:“这么说到也极有可能,或许那大佛口中所吐的泉水就是那条地下河的支流。可是,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还要造铁船?黄沙流动,铁船岂不是会被流沙掩埋?”
“这却是我先前无意间发现的。”小领把束衣的腰带解下来,握着其中的一头,将另一头扔进了流沙河里,只见衣带越往下越是飞舞的厉害,待到触及流沙的表面,倏忽一下,便好像被无形的利刃削断,只留下半截还握在小领的手中。“这流沙河上面看起来好像风并不大,最多也就能吹落他们几个的箭枝罢了。”他一指在一旁蹲着的猎户,又说道:“其实这流沙河的表面却又暗含玄机,有极其强烈的风刃从砂砾的表面掠过,带动着黄沙流动。那些死在流沙河的人其实是被风刃肢解了,随后被黄沙掩埋了起来。所以,我们只要造一艘能够挡得住风刃的船,便可以绕过他们,从别处离开了。”
这时却又听见几个猎户在一旁嗟叹:“要是禅师没有死的话就好了,他知道所有的暗桩,我们可以想从哪儿走从哪儿走。”
“废话,禅师在我们还用走吗,他们敢来就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好了,别说了,你们几个快回村里,把所有铁匠都召集起来,全力造铁船,能不能渡过这次难关就看这次了。”那摩指派任务,阻止他们几人继续啰嗦下去,却还有一人嘀咕道:“何必这么麻烦,我看那些人也不像是什么坏人,把他们要的给他们不就行了么。”便也这么嘀咕着走了。
小领看着那摩,那摩幽幽叹道:“如果他们要的你没有呢?”说罢看着小领,未尝没有询问的意思。
小领正色道:“你别看我,我可从来都不是那种可以为了公众利益就放弃自己利益的人,尤其是为他们,帮他们离开我觉得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过来守着桥,守着村民。”
“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况且,你徒弟屠刚算是我的朋友,你也算是,我是在帮你们。”那摩沉默不语。
隔了好一会儿,桥上一直都没有动静,小领问那摩:“他们怎么没有动静了?”
“过河的暗桩不止一条,他们能找到一条,自然也能找到另一条,现在应该是在商量什么对策吧。不过过两天就是风向改变的时候了,到时候暗桩也会随机变化,只要我们撑过两天,便可以再多撑些日子,到时候,想必铁船也造的差不多了。”
河流对岸,散人损失惨重,正在修养,几大宗派却是在商谈着什么。此时的争论焦点是派谁去打通桥上的阻碍,并不是说他们不想多派些人手,实在是桥身太窄,两个人去都未见得会有一个人来的留有余地,别说更多的人了。除此之外众人还有一个顾虑,毕竟要交手的地方环境恶劣,对方后面还有一位高手掠阵,他们这边的帮手却是鞭长莫及,真要出一些意外,恐怕真的就是万劫不复了。
“我看不如这样,既然大家都不愿意,不如我们再开辟一条道路,到时候对面的两个高手就分开了,我们也就不必纠结了,你们一下如何。”却是一直在养精蓄锐的楚三桥说话了,他突然如此说,众人却不清楚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一时间竟也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