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半天扶不起来,江饮跑到门边去看,又回来试着继续努力,终于她意识到自己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了,连连地跺脚哭。
头盔掉进花丛里,压倒了一束小茉莉,江饮站在空地,手捂着额头上流血的伤口,咧嘴嚎啕大哭,伤心欲绝。
她还要怎么做呢,千般讨好,万般挽留,昆妲用石头丢她,把她的小电驴推到地上,还用头盔砸她。
她还要怎么做……
小电驴的后视镜摔烂了,它不是人,受伤不会愈合,它曾载着她去过那么多地方。
在大太阳底下,江饮哭成一只脱水的鱼。
邮递员是两个小时后按响门铃的,那时江饮已经不哭了,抱膝坐在园中女贞树下发呆。
树正是花期,清淡雅致的花香稍稍抚慰受伤的心,江饮身上的水和泥干透了,人类的自愈能力十分强大,她小腿和额头伤口已结痂。
“有没有人在家,出来签收一下包裹。”
现在如此尽职的邮递员已经很少了,江饮从树下爬起来,瘸着腿挪过去,两只哭眯缝的眼睛努力地看,心里好奇怪,是谁还往凤凰路八号寄东西。
“江饮,你是不是江饮?”邮递员向她确认。
江饮点头。
对方递来两份包裹和一只签字笔,还关心她,“怎么搞的,满身泥,脑袋也破了。”
“没事。”江饮朝他快速挤出个笑。
邮递员的小摩托“嘟嘟”地走远了,江饮抱着两份包裹回到树下,也懒得去看快递单,直接就撕封条。
她脏污的一双手随意在更加脏污的裙摆上抹了抹,抽出里面的压花硬卡纸,映入眼帘是她意想不到的五个大字——录取通知书。
学校寄来了她和昆妲的录取通知书。
有好几分钟,江饮惊得大张着嘴,半天合不拢。
又一截浮木给她抓住了,内伤外伤瞬间痊愈了大半,她又有理由去找昆妲了。
不管怎么说,昆妲总得上学吧,到了大学里,她还是有机会找她和好的,打呀,骂呀,有什么关系,她们平时不就常常都在打闹着玩。
人的忍耐力和承受力往往超乎自己的想象,江饮被自己臆想出的美好的四年大学瞬间治愈,洗澡的时候水淋到伤口也不觉得疼。
弄脏了有什么关系,可以洗掉的,受伤了有什么关系,可以痊愈的。
洗完澡出来,瘸着腿从洗衣机里把衣服拿出去晾,又瘸着腿回到房间,吹干头发,江饮就躺在花瓣床上睡觉。
她需要休息和睡眠,她实在太累了。
睡到下午六点,江饮起床把干透的裙子收回来,把车送到修车铺,顺道买了一份青椒肉丝盖饭。
返回小房间填饱肚皮,江饮开始排练,明天见到昆妲该说点什么呢?她设想当时可能会发生的一切情形,一人分饰两角,不断找她话里的漏洞,反正是打定主意赖着不走,她说什么也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