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绑架人总得准备些作案工具,麻绳胶带什么的,她像一阵风在屋子里刮,把一股股的臭气从那些盘包浆的黑被窝里刮出来,从西刮到东,又从东刮到西。
能不能找到不重要,他们的反应才最重要。
果然姓王的扔了牌就来扯她,边骂边把她往外赶,她扯着嗓子哭,王哥李哥的喊,说自己命是如何如何苦。
有个小个子男人来劝她,她又趁机向他打听,问工地还要不要人,问工地休息是不是跟沙场一样,说沙场要她,工地应该也要,她要给女儿攒学费。
一直闹到他们锁了门出去上工,赵鸣雁戏终于唱完,也是巧,临走她看见贴在外面的工程值班表,心中暗暗记下,出了工地一路走一路张嘴大口喘,把肺里的臭气排出去。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给白芙裳发短信说了心里的想法,给出他们可能行动的时间,让她提前做好准备。
很多事明面上解决不了,只能通过一些非常手段,这办法实在有些冒险,但一劳永逸,从加害方变成彻底的受害方,获得正义的庇护,理所当然拒绝曾经受害方提出的一切要求,拒绝谈判。
之后的一个星期,赵鸣雁每天躺在出租小屋里,等白芙裳的短信。
她心里有个很宏大的愿望,每天都在认真梳理,仰面看着天花板上大块青黑的霉斑,已经察觉到人生的大变革在缓缓靠近。
终于,周五下午,距离小学校放学时间半个钟头,白芙裳短信来了。
[抓住了,三个。]
赵鸣雁立即从床上坐起来,此刻她出奇的冷静,按在手机键盘上的每一个动作都准确无误:[孩子没有受到惊吓吧?]
[还好,就在学校门口,我们的人很快就冲上去了。]
赵鸣雁倒在床上,手掌按在心口,后知后觉感受到它的狂跳。
下一次见面很快到来,她们约定在三天后,地点是凤凰路八号昆家别墅。
白芙裳早早在花园中等候,赵鸣雁还是穿的上次那身衣服,她确实没几件能拿出手的行头,除了白芙裳上次买给她的那双小牛皮高跟鞋。
“又见面了。”白芙裳坐在花园里,身后是大片颜色鲜艳的藤本月季,枝头一簇簇开得火红。
但那些花儿都不及她美。
她们怎么那么有默契呢,她也穿了上次见面那条裙子,裙摆繁复,领口低敞,大片雪白呼之欲出。
赵鸣雁走进她,她张开手臂献上拥抱,错落有致的身体陷入另一片柔软。
藤编茶几旁落座,白芙裳给赵鸣雁倒了杯花茶,一块精致的小糕点送进她面前的冷碟里,“说说吧,你将来的打算。”
“我将来的打算……”赵鸣雁奇怪她们怎么突然开始交心。上次是为了说服她,与她达成交易,现在又是为什么。
还有她何德何能就给这女人看上,是因为她的识趣,还是别的。
成年人之间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清楚,可这是不是也太快了些,这才是她们第三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