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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嗯,噢]
又是敷衍过去,但对面接受消息的人显然有自己的理解,‘唔’-你的考虑我考虑下,不要你觉得要我觉得;‘嗯’-已经回家了;‘噢’-还有没有什么事。
在遥远的地方,坐在辉煌富丽且氛围庄严的大教堂中,正午阳光照在彩玻璃上,落下许多破碎的美丽的色块,上方神父带领人们做祷告,而他坐在后排的椅子上,埋头以一种绝对不健康的姿态坐着,咬着手指看屏幕上的消息,慢条斯理地想了想,然后就觉得——
已经过去了一分钟,好的,不用再回复了,可以先想下一次发消息要说些什么。
原本挂在脸上的轻柔的笑容不曾收回,但仿若失去了几分真切,收回手机揣回衣兜内,等神父祷告完、信徒们全都涌出时,他也混入人群中慢慢走出大教堂,轻微咳了几声,得到身旁素不相识的女士的问候,摇了摇头,跨出大门,外面广场上的白鸽起舞。
于是今天的合作伙伴算得上是失礼的目光总是游荡在他头上,最后还是没忍住那份好奇心,略带微妙地问道:“你是被窃贼弄丢了东西吗?”言辞间十分克制。
而他神情不改地抬头,很是认真地想了一下,眼睑微敛,把映入眼底的光亮更遮住了许多,显得暗沉沉、宛如一片深黑,“答案不在我这里。”
他不是很关心这个问题,这个问答也没有半点意思。
等了半分钟没有新的消息,就把手机放在一边再不管,光脚踩着地板去洗漱间随意地抹了把脸,樱子顶着一头毛绒绒微乱的头发,蹬蹬下楼就发现森村和忍成太郎正在准备晚上的火锅材料,伊迪斯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屋中两人都换了家居服,还系上了围裙,森村抬头看到樱子,眼尾的褶子更添一分深刻。
“正在准备食材呢,要谁给你梳头发?”下午五点多,纵使外面天光仍旧明亮,但室内已开了灯,森村头上的银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而分明还是冷白的肤色,但意外地有了温度。
樱子只套了内衣、短袖和南瓜裤,下来后就去搬了一把椅子反着坐,因头发还未有被梳理,于是毛毛糙糙且蓬松着,额发遮住了眼睛,有点像是瘫成一团的长毛猫,歪着头或许是在思索,好会儿后还是没有回答。
如果要爸爸梳头的话,森村就要解开围裙去洗手,给她梳了头发后还要继续手头的事物,而忍成太郎……他也一样。
手捧着脸颊又在发呆,然后就等来了伊迪斯,他从窗户外翻进来,明明有门,也没人不许他进来,但调皮捣蛋的少年人从来不按规矩走,几下就窜进来,和小狗一样蹲在了樱子旁边,也试图去扒拉她。
“洗手。”
忍成太郎只平漠地说了这一句话,似乎没有什么威慑力,但伊迪斯就乖乖地去洗手了,他爬了墙还不知道一个人在楼下疯玩了什么,于是忍成太郎跟着他,干脆把他拎上楼去纸箱迷宫里找换洗的衣物。
两个男孩儿的动作迅速,不过几分钟一只焕然一新的伊迪斯就出现了,仍旧热情又欢快地凑到樱子旁边,蹲下后的视线就要比樱子矮好多,他试图扒拉,但比划了下发现蹲着的姿态去扒拉反坐在椅子上的樱子有很不方便,遗憾放弃。
伸出一根手指去戳戳樱子的手背,伊迪斯好整以暇地做出笑表情,“我听到了!樱子要梳头发吗?我也可以哦!”
“不会的话还可以学啦,多试几次就肯定行的。”少年人对此十分自信。
但迎接他的事实就是——
他不行、不可以,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就一梳到底的简单操作,但他就是会把头发卷在木梳上,最后越卷越乱,扒着椅背的小猫崽子已经很不高兴了。
举着缠了许多根头发的木梳,伊迪斯表情无辜,他还想再尝试,然后就被樱子一脚踢在小腿上,那点虚虚的力气根本不痛,他委委屈屈地走开了,除去那点不敢置信和自我怀疑,也有点心虚地想把木梳藏起来,但被忍成太郎接了过去。
伊迪斯还想辩解几句,但被青年平静漠然的目光一看,那抹冷冽的湛蓝色下藏着的凶性他不敢触碰,难得蹲到了墙角去反省自闭,和樱子牌小蘑菇的姿势一模一样。
忍成太郎已结束了部分材料的准备工作,清洗了双手也把围裙解下,低眸将木梳上缠绕的发丝清理,然后走去轻轻抚摸樱子的头发,“有扯痛吗?”从他来到樱子的身边起,还从未有一次扯断她这么多头发。
他身上的情绪似若没有波动,只琢磨着什么,樱子还趴在椅背上,闻言摇了摇头,她之前那一点细微至极的情绪在忍成太郎过来后就散去,整个人有些软乎乎地,轻轻地呼吸着。
沉默着,因为晚上吃完饭后不会再去哪里,忍成太郎把樱子的头发全部揽起,然后扎了繁复的鱼尾辫,漂亮的尾巴垂在她身后,等梳好后照着镜子瞅了瞅,樱子就又恢复了活力,她想给森村和忍成太郎帮忙,但是被劝开了。
有些不明白地在一旁看森村和忍成太郎动作,樱子撅嘴吹一下自己额前的散发,看到细细的发丝在光下飞舞又落下,然后问道:“……为什么,不?”
为什么不要她帮忙呢?
森村温柔随和地弯了下眉眼,“因为你是我心爱的孩子?”他轻笑着反问。
好像不是这样的答案,樱子轻眨了眨眼,森村就只好答道:“没有人是必须要去做什么的,人们总是在说女孩儿要学会家务、做合格的主妇,可我是个和那些观念不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