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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发蓝眼的幼女活力满满,老板从后厨探头,是个面目十分和蔼的老人,头上系了布绳,穿着的深靛色衣服胸前被扑了些面粉,星星点点地略有些明显,他笑了笑,“是爱丽丝小姐啊,还请稍等,”
对她很熟识了,而目光落在她牵着的孩子身上,老板脸上慈和的笑意更甚,“是带了朋友来吗?要几份樱饼呢?”
爱丽丝没来得及第一时间回答,她看着樱子的呼吸没有过于急促,没有因刚才的小跑产生不适,这才转过视线,想要说只要三份,但樱子看着她,就轻轻地哼一声,有些傲娇地抬起下颌,“要五份啦!五份!”
店内的空间一眼看去并不大,室内唯有头顶上一个光源,柜台里也并未摆放太多的点心样式,然而即使昏沉的光线也不能遮掩那些点心本身的漂亮,每一样都用了巧思,做到了最好的模样。
爱丽丝等樱子看过了那些示意店内今日的主打样式是什么的点心,就牵着樱子往里走,虽然店面售卖的位置小了点,但当打开一扇门走进去,里面的空间甚至可以算得上空旷,爱丽丝快快乐乐地到一张矮桌旁坐下,就开始做介绍。
“这家店的吉步老板手艺超棒,不论是甜品还是茶都让人很喜欢,主要是……”爱丽丝端正地坐着认真思考,“就是那种四季的味道啦,老板从来只做应季的甜品。”
但好像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什么,可是她说不出来,稍微正经了没有三秒就趴在桌子上,两手捧着自己的脸颊,让上半身得以支撑起来,她就望着樱子对她一笑,“樱子酱有什么喜欢的和不喜欢的吗?”对此很是好奇,大大且明亮的蓝眼眸里盈着明媚的亮光。
这都是好朋友之间的正常话题,樱子慢慢地想着,“不喜欢苦的?”
她从来都不吃苦苦的东西,举例生菜叶、莴苣叶和一些和它们像的青菜,有的生菜其实不会苦,大多数时候是季节导致的一点苦味,但樱子就是固执地都不要,偶尔吃汉堡有生菜叶,也要先很小心地咬一口尝试,然后因为沾上的酱料没办法再回到汉堡里,才勉强地吃下。
至于很喜欢的就并没有,而喜欢的话,樱子有一些想不明白,不自觉地歪了歪头,眉间带出一点困惑来,“不知道,大部分都能接受。”就是很随意地吃就好,味道好吃就都可以,可是又都算不上是‘喜欢’。
喜欢和不喜欢之间的界限也并没有很鲜明,不喜欢距离讨厌有很遥远,而只不过是平常和喜欢之间的距离同样遥远罢了。
爱丽丝不甚理解地‘唔’了一声,然后就听见从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她不满地回过头去,埋怨道:“林太郎你好慢啊。”
面对心爱幼女的不满,森鸥外立时脸色一变,熟练无比地弯下腰,双手合十地举过头顶,然后慢慢地把手拿下来放到胸前,做出卖乖讨好的模样,一下语声也由低沉变得黏糊,“爱丽丝酱~我错了啦,我这不是为你和樱子酱留出了足够的相处空间吗?”
成年人找的借口逊爆了,但爱丽丝听了不免得意,她就是有很喜欢樱子酱,有些开心地哼了一声,“那我原谅你了!”
森鸥外身后跟着忍成太郎和太宰治,他没有顺着爱丽丝的意愿坐到另外一桌,即使他们有五个人,但在四方的桌旁挤一挤就好。
没会儿五份樱饼就盛了上来,吉步老板走过来在桌上放点心盘时,感慨道:“是氛围很好的大家庭呢。”他见过了那位成年男人跟在爱丽丝身后,他们是一对父女,而今天再见,就发现竟不知不觉成了大家庭,多了另外三个孩子。
两个男孩子一个沉稳一个跳脱,而他苍老也变得更为透彻的目光落在那个女孩儿身上,吉步不由得‘唉’一声,他没顾几人随之落到自己身上的视线,只是有些面色心疼又慈爱怜惜地道:“怎么是这样的孩子呢?”
——是什么样的孩子呢?
吉步又回到后厨,再端出两份樱饼,还忙前忙后为他们准备了他自制调兑的茶,吉步老板非要看着樱子吃下了一枚他做的樱饼,看她有些喜欢地微不可查地弯了眼尾,这才略微放心地离开。
是什么样的孩子呢?
吉步老板所做的点心的确漂亮,每一份樱饼的模样都不同,有白糯米捏成了团子,然后在顶上放着两朵经过腌制处理、色泽不改的樱花;还有糯米被染色成樱粉,蒸制出后包裹上腌制的樱叶,这是最经典的样式;也还有糯米打成细细的粉,再兑成粘稠的浆所做出的形似果冻、从里向外透出樱粉色的点心……
太宰治叼了一枚樱饼就凑去后厨,他知道自己的举动会被注意到,但还是想去问清老板这个问题,他是从樱子的身上看到了什么呢?只靠他自己的话是想不出答案的。
就像是自由的小蝴蝶一样的樱子,明明被人所爱,而她却没有半分情感或情绪,即使人们对她付出了也得不到回应……真的会有人无私地给出伟大的爱吗?那是出自于真心吗?
太宰治不相信,他仍旧觉得那只不过是樱子的异能力影响而已,掠夺他人的情感投注在自己身上,就像是可耻的偷盗者那样,所以在之前说她‘真可怜啊’,得不到爱于是去主动掠夺,可悲可怜得像是马戏团的舞台上拼力表演想要夺取目光的小丑。
吉步老板拿起放在一旁的湿帕子擦手,他站定在并不宽敞的厨房中,回身看那个质疑这一切的孩子,他能看到樱子的心,也能看到这个孩子的心,透过那双沉沉无光的眼眸他只看到一片空茫死寂,然而在此刻因为求知欲而仿佛有了一分鲜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