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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回答,但是她又继续不知事地道:“我要,走了。”
好像说话有点费力气,断断续续地不是一口气说完,但还是有点喘息,就埋着头又开始发呆,她有点想问苏菲要去哪里,但是又好像没有想问,只是有一点点想到,之后就浑然忘记了。
苏菲应道:“嗯,我知道的,樱子小姐要去为贞老师那里。”
“您喜欢为贞老师吗?”
樱子抬头看她,在那双蓝眼中只有温和的笑意,好像这是一个很正常的问题,她歪头想了想,非常跑偏地问道:“苏菲,喜欢我吗?”
她所得到的答案自然是肯定的,樱子‘噢’了一声,很有点不经心,但是不回答问题。
在盂兰盆节过后多是晴天,这栋住所的光照很好,苏菲目光安静地望着那个孩子,却又想到了——
樱子去过了大火燃烧过后的旧地,在火被扑灭后那里只有专业人员探查起火原因,但是等一切确定后,原住民可以回去从废墟收捡未被烧毁的事物,或找见什么残骸还能留作纪念,苏菲去过,套着鞋套、装备好安全措施,从中找到了许多东西,可是樱子没有,她的去过只是看过;
住宅一早起火时没有殃及庭院,于是她的小羊在栅栏被人破坏后跑了出来,可是樱子也不要它,没有想起过小羊,而在被身边的人问道时,也只说寄养在别人家。
她像是什么都不想要,也不认为那是自己的所属,于是毫不在意。
“樱子,”苏菲轻轻地唤了声,身边的小孩子歪头看过来,眼底清透,在这一室的光中明亮得不可思议。
她笑了下,“没有什么哦。”
温和的语声落下,于是再没有什么要说的话,顶多是祝福和祈愿,还有叮嘱她一个人出门的时候要留意红绿灯、不要随意跟着人去,也不要乱跑乱跳,小心摔倒或磕绊,如果受伤了就要去找大人,伤口需要处理,生病需要吃药……
苏菲从那座住所出去,看到灿烈的阳光从天空上投下,微微有些刺目,她回过身看一眼,站立得像沉默且坚韧的蒲草,静立了一会儿便就离去了。
她有心可是却又无能无力,因为自知而选择离去,她没有雅各布先生那样伟大的爱,她一身无所有,便也做不到奉献所有。
……
最终大人们还是妥协了,只由为贞一木收拾了几件樱子这两天需要换洗的衣物,别的东西要去到了住的地方再买,于是进程一下加快了。
没过两日就与来看她的人们告别,然后就要坐车去为贞一木的家乡。
路上乘搭地铁的话要不了多长时间,只是当下车后,还要稍微转乘一下,以及到小镇上后需要稍微步行,那是一座近现代的工业重镇,住民较少,但住宅都几乎保持了原有的院式住宅,而没有变成高楼大厦。
因为是没有到过的环境,樱子好奇地走在前面,迈着小步子时不时跑跳一下,是晴朗的天,但是天空上有着大朵大朵的云,时不时就飘过去遮住太阳,没有很热,还有徐徐的风吹着,不会把头顶晒得发烫,那么她就很有活力。
当樱子走到一个街口,抬头就看到蔚蓝色的天边有高大的烟囱伫立着,正不断地冒出浓浓白烟。
“那是工厂。”为贞一木走在后面,跟着小孩子走一点不着急,只有到路口的时候才会让她停一下、等一等,指出了方向,就再任由她走在前面带路。
看了一会儿等为贞一木走到身边,他手中拎着一个包,身上也挎着他的斜背包,行礼十分轻便,樱子向他伸出手示意要牵,为贞一木弯了下眼,“要牵着吗?”虽然是在问,但还没说完就顺从地牵住了她的手,慢慢走在路上。
从车水马龙的街上穿行过,逐渐到居住区,这里的人家外多圈着围墙,每家每院的占地都不算小,院内栽种着树木,就从墙上探出头,就算头顶上的云朵飘过、太阳再露了出来,但依旧有阴影遮着他们。
只是为贞一木毕竟是大人,遮住了身体但脑袋还是被晒着,走了会儿就有些冒汗,不由停了下,他抬手擦汗,樱子站在他身边四处张望,还没有看到人,但已经感受到了熟悉的情绪,当目光挪过去,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人并排着从前方转角后走出,向他们走过。
一头短褐发的女子在和身边的孩子说着话,脸上满是无奈却包容的笑容,“纲君是为什么生妈妈的气了,可以告诉妈妈吗?”
走在旁边的小少年明显鼓着气,但并不是对女子,而是对自己的别扭,他埋头横冲直撞,口中唔哝道:“都说了我真的没有啦!”
“——没有和妈妈生气!我怎么会”
话语声戛然而止,沢田纲吉本来是想抬头看身边的妈妈,不想她这么一直和自己说话,好好地走在路上还这么热,做什么要说那么多的话嘛,妈妈为他买了新文具,可是她都不给自己买东西,他是不想妈妈这么为自己操心,而不是和妈妈生气。
但是、他一抬头,就看到了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是很矮很小的,也很可爱的‘樱子妹妹’,他望过去,脚步也和话语声一样停了,沢田奈奈眉眼微动,原本只低头专注地看着身边的儿子,好奇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哎呀,是樱子呢。”
儿子还在出神,但沢田奈奈已经大大方方地向樱子招呼,眉眼弯弯,一下连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她好像认得为贞一木,“……是一木君,这是?”不由得眼眸睁大,稍微歪了歪头。
为贞一木也怔了一下,还牵着樱子的手,另一只手里则是行李包,就算腼腆羞涩到想要挠挠脸颊也做不到,有点不大好意思地道:“是我的学生,因为一点事情,后面寄宿在我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