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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妈她生病了,家里没存款,挣一点才有一点,她放不下我,想瞒着我先拿钱去治疗,等后面再努力工作补回来,可是她没想到自己病太严重,看病花了太多钱,没钱再供我读书,其实我松了口气……”
明明只在讲述,才只是一个开端,还没到后来的那些艰难的时刻,可他就忍不住落下泪来,不停抹着眼睛,连语声都哽咽了,“我妈卧病在家,没钱去住院,连开药都要计算着颗数、一点点吃,我想出去找份工,可是到处都在打仗,也没人收我,”
他走投无路了,在天桥上哭得像是要从桥上跳下去,结果就来个看着就很威风凶戾的人一巴掌扇他后脑勺,人没想跳桥,但差点被那一巴掌给扇下去。
那人就是他大哥,还好有大哥带着他,就算当时的小黄毛看着还是乖学生的模样,一点没有‘道上的气质’,大哥口头嫌弃他,还爱打他,但好歹跟着大哥有钱拿,他就这么跟着混了。
……就这么混了好些年,他也想过要不要改行去做别的,可他又什么都不会,去学修车不知道为什么车行里就起了火,还是大哥带着人来把他救出火场;去学厨师,大哥赏脸来饭店里,结果出了食物中毒事件,差点他和大哥一起进橘子;好不容易他在大哥的支持下做生意,头天签合同,第二天门面就被流弹给炸了。
说到伤心处,小混混哽咽一声,打出了一个长长的、响亮的嗝,捂着嘴和旁边的樱子面面相觑,他决定忘记那三四秒,若无其事地继续道:“反正就是我现在还跟着大哥混,我是大哥手底下最不成器的小弟了,大哥资助了那么多的人,做生意的做生意,当医生的当医生,律师啊工程师、警察什么的都有,就我,我不成器。”
樱子有一点好奇,他说的故事好有意思,被她亮亮的眼眸盯着,小混混沉默了下,好像知道她要问什么,对自己大哥崇高的理念沉默了一下。
“大哥说、他说,要是他将来犯事了,得有人去捞他。”
所以就是先下手为强,先把社会由里到外给渗透了,哪个方面、什么专业都有他的人,这不就无敌了吗?
小混混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可是又想不明白,最后喃喃自语道:“大哥有这本事,他怎么就不能自己打入内部呢?”道上的大哥里除了他大哥就没哪个这么干,真要有安插进去的人,那不早寻摸到时机被拔了吗?
他还在冥思苦想着,樱子蹲在地上当蘑菇,有察觉到身侧来了个人,仰头看过去,是一个下巴处留着短胡须的一脸凶恶的男人,瞅见小女孩看着自己,他脸上扯出个虽然已经尽力慈祥但只显得凶狠的笑,之后伸出一掌遮在小女孩眼前,就一巴掌给边上的另一人扇过去。
“——捞?我叫你捞!”
巴掌甩得‘啪’、‘啪’作响,毫不留情地扇在小混混后脑勺上,他被惊得抱头嚎叫,蹲着的身体逐渐不稳,最终仰倒向后摔了个屁股墩儿,撞到尾椎,嚎得更大声了。
一身黑西装的男人笑眯眯地收回手,站直了腰显得十分高大,哪怕是黑西装穿着,都能清晰可见衣服下的肌肉线条,他抬脚踢踢小混混的胳膊,“叫你去和大和守着店铺收租,不去是吧?长本事了啊你,还来这里威逼人家小姑娘?很威风啊?”
他语气相当和善,看小混混一眼,之后目光掠过樱子怀中塞着的一卷纸钞,他伸手给她装进衣兜里,想将人牵起来,可是她有点蹲麻了,腿脚麻酥酥的不舒服,就毫不顾忌形象地蹲下身,解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铺在地上,让樱子坐上去抻直了两腿,就伸手给她轻揉着。
中年男人的指节粗大,可见是做过粗活或者是练拳脚功夫的人,手下的力道拿捏合适,很懂得按摩和照顾小姑娘,边揉按着还和她说道:“没事儿啊别怕,那是虎太郎、我的个不成器的侄子,我呢,我是姓二阶堂。”
后头虎太郎才从地上撑起来,眼里噙着泪,觉得莫名其妙,“大哥,我不是你侄儿啊……”二阶堂笑着回过头去,他话语逐渐磕巴,慢慢地闭嘴了,但脸上的神情显然还是固执的,说不是就不是,他才不骗人。
手底下揉了两三分钟,僵麻的腿逐渐缓过来了,看她还能好心情地晃晃腿,也没有被惊吓到的模样,二阶堂把她掐着胳肢窝抱起来,不刻意去做慈祥表情时,脸上的笑意要更和缓一些。
“虎太郎有没有欺负你?你是哪家的孩子?大人要来接你么?”
虽然语气不紧不慢地问着,可是关怀之意溢于言表,为了要和小姑娘平视着对话,他还蹲在地上没站起来。
被一连问了三个问题,樱子有想一下,然后摇摇头,她去给二阶堂指自己的住宅在哪里,对最后一个问题小声地答道:“自己,回去。”
宽大的手掌落在樱子头上拍拍,她又想起了似的补充道:“樱子。”这是她的名字。
而二阶堂正沉思着,樱子给他指的方向很有点熟悉,没会儿就想到了,“我记起来了,去年的时候你过生日,我有路过呢。”那一天有很多路人都给她送去祝福,他本来也在,只是想到自己的外貌吓人,就只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
“烟花很好看呢。”他赞叹道,虽然烟花总有时候能看到,在东京之前也有过盛大的经过精心设计的烟火秀,但其中包含的爱意却值得人称道。
知道自己冤枉了那小子,二阶堂扭头看过去,目光有十分恨铁不成钢,“知道是误会你就不知道早点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