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森村走下车来,没让忍成太郎动手,而是自己给她打开车门,看着樱子坐进去了,他慢慢地笑,而略微偏头就看到少年人看着他眼底微微的好奇,像是在好奇自己的雇主能为他心爱的小女儿做到什么程度,他不带任何意味地笑了下,只说道了句:“上车吧。”
似乎温和慈祥的姿态,但其实只对着樱子一个人,忍成太郎因为作为樱子的养狗人+玩伴+保镖才能得到一个较为宽和的态度。
森村自己开着车,车速属于尽力加快但并不违规的程度,生了皱纹的手落在方向盘上,伸手从一处匣子里拿出一只小礼盒放在樱子怀里,以气音地笑道:“看看吧。”
里面装着的是一枚蝴蝶胸针,但是并没有以宝石装饰点缀,而纯粹是工艺造物,蝴蝶的翅膀被锤炼得薄如蝉翼,还打出了极细的脉络,哪怕只是打开盒子的震动,都让蝶翼开始轻微地颤动,因而不太实用,只适合作为藏品。
这只黄金蝴蝶也不止两对翅膀,看着起码有四五对,结构不同、左右对称的蝶翼错落,意外地有些像盛放的花。
“喜欢吗?”森村轻声地问道。
樱子再看了眼就合上礼盒,轻微地点了点头,又意识到森村正看着前面的路,想要再应一声,而森村唇边扯着笑弧,回应道:“我知道了。”他当然知道他的小女儿的喜好。
车上一时无话,樱子扒在车窗玻璃上看了会儿,就把手中的礼盒递给后排的忍成太郎,然后就继续看窗外,又很无聊地脱掉鞋子,脚蹬在了座位上,坐着的姿势始终不规矩,少年人看了看前排的两人,思考了下才把盒子放入自己的背包里。
而森村看她系着的安全带没有解开,“在外面可不能这样。”只这样轻轻地教训,语声里没有半分威慑力,丝毫算不上训诫。
“长大的孩子会意识到亲疏之分,在亲近的人面前自然怎样都可以,但是,不能在他人面前做出突兀的举动。”
这是大部分大人会教给小孩子的道理,可是森村轻笑着,扯动了面上的褶子,他当然不是教育樱子,而是告诉她——别的大人和孩子是这样,这是这个世界的道理,但实际也并不是绝对的道理。
“可是你不同,”他感到有些好笑,连眼尾的褶子都深刻,“我是要说什么呢,你要保护好自己,我知道你坚不能催,但世人总是这样,他们总守着‘规矩’而排除异己、苛责他人,一边讲着礼仪一边追逐利益,他们是能笑着摧毁一切阻碍的‘体面人’。”
他们连不知事的幼儿都指责,可自己的心和所做的事能有几分干净?幼儿尚且能纯粹表达自己的喜恶和所求,那些人却是扣着虚伪面具,连本真的自我都不敢表达。
恶事不被发现等于自己清白无辜,仅仅口头的恶意等于无罪,曾经犯下罪过是年少无知现知悔恨,金钱可以砸出虚假的正义,欺瞒是‘善意的谎言’……
他们有多少种为自己开脱的说辞?
森村的眉心皱出了川字纹,可他仍释然地笑着,“以德报怨,大度和谅解,这都是扎根于人类劣性根的最大的谎言。”
他说得有些多了,而忍成太郎干巴巴平淡地接话道:“森村先生是说,最真实的自己只能展示在亲近的人面前,而如果有外人的话,不能让他们指摘自己。”
不让人指摘,就让他们闭嘴,如果还有什么恶意藏着,就让他们连想都不能再想。
听起来是很残忍恶劣的话,忍成太郎其实有杀过人,但对方是率先伤害他的,并且冲突极大、唯有杀死对方才能平息,他从来没有主动伤害过任何一人和动物,可他说着自己理解的话,觉得其实还是有几分道理,是黑手党的行事风格没错。
只有实力强大且心狠手辣的人才能做到那样,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森村先生要这样教樱子。
这一个话题简单地略过,森村开车去到一处古宅,虽然仍是飞檐青瓦,可明显被翻新修整过,窗户换了玻璃,宅内点亮的是电灯,天色已暗了,在路上就由昏沉的金粉转为暗紫色,然后逐渐加深,直至夜幕降临。
古宅四周没什么建筑和人烟,远方的一切都逐渐被黑暗吞没,那些高大的古树在夜中缄默,躯干枝叶与深黑背景同化,只有面前的古宅檐下和内堂亮着灯光,光线呈现出堂皇的明亮之感,然而并不耀眼夺目,相反显得透彻,吸引着来人走入。
森村停好车以后就带着两个孩子进去,庭院中火锅和食材早已经备好,恰时锅中半红半白分隔开的汤煮起来,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充斥于院中,香得让人生馋。
“饿了吗?要去看夜樱还是先吃饭?”森村温和地问道。
樱子抬头嗅了下风中的味道,但想了想,如果不是很好看的景色、不是作为惊喜的事物,森村不会这么问,就有些轻飘软和地道:“看夜樱。”
小孩子甩着脑后蓬松毛绒的马尾发,不要森村引路自己就向一个方向走去,踏过古宅的縁侧,她站在木质地板上,就见到室外那些开得烂漫的樱花,或许浅色的樱花于白日较艳色花朵略有逊色,可是当在夜中,极为绚烂美丽的粉色灯光照亮了花树,它们渐次点亮、连绵开去,就如梦如幻,似乎远处天边天空之上的云朵也被照耀得染上色彩。
那是一种极为恢弘绚烂的美,樱子望着这一幕不语,眼底映入了这最为烂漫的一幕景象,在她身畔,缓步走过来的森村轻且温和地笑着。
“原本我身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