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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森村理解了她所想表达的意思,语声沉缓慢慢地安抚,“没关系,可以重做一个,我还给你织了一件小马甲。”恰好这几日就可以上身。
樱子点头,等餐品上来就不再说话,森村夹给她不少餐食,都是她所喜欢的,并没有在小碗里累积起来,而是见到她吃一些就又添上去,见她吃得差不多了、已经试图吃饭后甜点和水果,为她舀过去一碗清汤,这才自己专心致志地吃起来。
饭后森村想送樱子回去,可她拒绝了,樱子只要去到城中,然后一个人乱晃,而森村并不担心,只是和她约好了晚上回去有山药绿豆汤。
在一处街道上就把樱子放下,森村坐在车内不动,眉眼平静到毫不动容,但在车辆再度驾驶后,仍目注着她离去的方向。
樱子慢慢走过几道街巷,站在街边,手掌翻过来向上,好像她的手心里握有什么无形之物,微凉的风从身畔掠过,手心也感受到,她慢慢地放下手,一身气质冷清地抬眼看向别处。
原本是走着的,但是街上人少,虽然没有要紧的事情,但樱子感受了下自己想要去的地方的距离,稍微动了动腿,就在街上小跑着,她还是一如既往喜欢风,被带起的风萦绕在身周,当最后一步停下来时,风衣和发丝仍旧向前。
之前生长痛,由里到外地骨骼生痛,还有要抽筋的样子,让她哪怕不痛后也不想怎么跑跳,到现在才终于不害怕痛、自在地跑起来。
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樱子仰起脸看天色,她今天不要睡午觉,或者说是想买了东西然后再去森村的屋子,一觉睡到晚饭前。
——现在要去买杯子。
推开玻璃门走进去,樱子要买的水杯简单,也就平平无奇的双层玻璃杯,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但在走时瞥见外面不远处有一家花店,就再挑选了个没有盖子的磨砂玻璃杯,玻璃杯身上磨了漂亮的不规则纹路,看着略有些雾蒙蒙的,很有美感。
结账后就向着那家花店而去,能一眼看到,无疑是因为店外摆了许多的花草,有足够醒目,最外是叶片挺立纤长的兰花,在绿叶间盛放着花朵,看着就有很优雅清新,在另一边是盆栽梅花,深褐色的枝干遒劲,艳红梅花点缀其上,梅花的香气总是浓郁至咄咄逼人,哪怕隔着些距离都能闻见。
而在店外的架子上,朵朵山茶花开放地艳烈,有洁白也有浅粉,点缀枝头的姿态肆意而张扬。
樱子走进门去,就看到好几株迎春花招展着枝干,一片明媚的黄色映入眼底,当凑近后,能看到花朵的结构简单至极,可是当它们拥挤吵嚷地开满枝头,灿然地笑闹着展示自己,就觉得春天是真的到来了。
花店内只有一位店主在,她不出声打扰小孩儿的观赏,到她挪开目光看向了自己,这才笑意盈盈地问道:“客人要看些什么花呢?”
店主的年纪许是已近四十,身上的气质平淡柔和,她店里没什么名贵的花朵,大多都是盆栽,偶尔才会有鲜花,因这些花株都是她自己种下的,而不是去培育基地挑选拿来售卖。
温声介绍了店里的情况,店主温和地笑着,手掌抚摸过一盆郁金香,轻柔的力道就好像在照顾自己心爱的孩子,“这些花都完全没有经过温室培育,顽强地长到了现在,就能很好地适应各种生长环境。”
樱子也学着她去捏捏柔软的花瓣,动作轻轻地,但听见她的话,眼里有些不明白地看她。
“我如何不爱它们呢?但是,也许买它回去的主人并不精心照料,那它就要自己学会坚强。”
店主看面前的孩子并不懂得,不由得一笑,忍不住弯腰,伸手轻点在她额心,爱她地说道:“花是这样,人也差不多,可是,”
“可若是像你这样的孩儿,谁又会舍得?”她才笑语完,却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对,望着这孩儿仍存稚气的眉眼,忽然觉出了她的内心,店主的语声染上不易察觉的叹息。
“忽然觉得刚才的话没有说对,所以应该是——”
她还没有说完,门口挂着的风铃一阵轻响,有人掀了门帘进来,店主收了话语不再说下去,而是和来人招呼:“是红叶啊,今天也来买花吗?”
来人一身传统和服,身上以红色为主,不仅红发且是红眸,也只有将将成年的样子,进来后听见店主的招呼,不由得弯眼一笑,“下午好,中谷阿姨。”
红发红眸的年轻女子目光轻移,看到了站在中谷身前的孩子,长长的褐发梳了单马尾,在脑后蓬松得像是朵蒲公英,那张面庞稚嫩得不得了,由于年纪过小、衣着中性而不太好分辨出性别,可她一眼就看出来了,“是个好看的小姑娘呢。”
中谷笑着点头,“是我今日的第一位客人哦!”
她的花店实际没想怎么赚钱,不过是兴趣使然,中谷中年丧夫,也没儿女,自此独身一人,但她拥着当年自己和丈夫一起攒下的资产,却是再无向上的心,于是安然地在一处街角开了这家花店。
和名为红叶的孩子认识了好久,闲聊几句,中谷惊觉还没给小客人添茶和点心,于是去了店铺后连着的院子,剩下尾崎红叶和樱子在花店内。
尾崎红叶看着那孩子没有什么表情的面庞,可是她觉得有点为难,原本好奇的想去摸她毛绒绒脑袋的手放下,略弯下腰去,手掌轻抚在她的侧脸颊,轻声地问道:“怎么了吗?是看见我、想起了谁吗?”
明明是平静冷淡、无有动容的目光,可她就从中感受到了这么多,她也许宁愿自己感觉错了,却是如何都不愿意看到这个孩子现在的模样,那未免太过于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