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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有好漂亮啊。”
沢田纲吉发出一声赞叹的惊呼,然后抱着怀里的小孩就朝那里跑过去,步伐跌跌撞撞,身后沢田奈奈唤着‘小心点’,眼见着他被路上凸起的石子一绊又要摔倒,但最终歪歪斜斜地晃着还是站直了,可是也没力气再抱着樱子,只得把她放下地。
“妈妈!我没事啦,”他弯下腰摸着后脑勺冲沢田奈奈道,回过头又看着樱子,“你没有事吧?”
有没有磕碰到哪里,或者被惊吓到?
看出了他的在意,樱子轻摇摇头,低头看他脚上的运动鞋,而自己踩着的是木屐,于是果断地‘咵嗒、咵嗒’就跑,后面反应过来的沢田纲吉也追上来,还叫嚣着:“我马上就会追上来了!”
但是苦着脸看她踩着石子飞跑、止不住担忧的也是他,根本不敢追快了,生怕樱子要是情急之下摔倒或受伤,得意了没半分钟,就喊着“跑慢点、注意脚下,不要摔倒了”,比对那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更感到焦心。
好在短短的路程,两个孩子跑到民宿面前时都没有摔跤,沢田奈奈慢慢地赶上来,之后就去和老板交涉并缴费,等回过头,沢田纲吉又试图抱起来樱子,可是她推着他的脸,好热的天气里不想要被抱。
被逗笑的沢田奈奈冲儿子招呼道:“天气很热啦,不能缠着妹妹闹哦。”
民宿里是分开的小院子,本来这些天订的人许多,但恰好前面有人打电话退订,那座收拾出来的院子就分给了他们,走过架着郁郁葱葱的葡萄藤的走廊,老板将钥匙交给沢田奈奈,看她身边带着两个孩子,不由叮嘱道:“院内有水,要留意孩子们靠近。”
打开木门走进去,这座院子也被树荫遮着,荫凉的轻风扑面而来,有一些建筑物经历长久时光的味道,但木质建筑被保护得很好,并没有被蛀空或腐朽的情况,只是它存在的时间已经太久,沾染上光阴的气息。
两个孩子都不想去睡,他们一起跑到縁侧坐着,室内有一只玻璃缸也被沢田纲吉抱过去,里面养着三条小金鱼,他们并不玩小鱼,但是放在一边,似乎是陪伴。
沢田纲吉指着一只花斑色的金鱼说好看,但樱子喜欢尾鳍飘逸的金鱼,就这么固执僵持着,最后还是小男子汉别别扭扭地妥协,“好嘛好嘛,它最好看。”
年纪小的孩童坐在縁侧,随意地抻直了两腿晃晃,手臂就撑在身体两侧,中间是一只样式普通的玻璃鱼缸,在鱼缸的另一边是笑得软和腼腆的小少年,他本来是盘着腿,可是看妹妹那样坐,就也学着她晃腿,还刻意地和她保持了一样的节奏。
好像是没有什么好玩的,没有什么‘乐趣’,可是樱子还是弯了眼尾,看庭院里的树木青翠,院落的边缘处被老旧的竹篱笆围着,底下生长着杂草和藤蔓,有小小的一簇月季开花,花朵有浅粉和玫红亮色,浅浅馥郁的花香散溢着。
沢田奈奈进来看过了住的地方,之后就出去,等再回来时就带着几块冰镇过的西瓜,切成三角形,青绿色的瓜皮、一层浅浅的仍算是壳的部分,再上面就是红色的瓜瓤,点缀着黑色的果籽,看着就十分清爽开胃。
果盘递过去,让他们一人拿了块,沢田奈奈把果盘放一边,自己也坐下了,和他们一起拿起西瓜啃,一时间细小的啃西瓜的声音响起,有汁水会从西瓜上滴落下来,沢田奈奈给他们递去了纸巾,小心地垫着咬,或者侧过身让汁水落到铺在地上的纸巾上。
有西瓜籽被不小心地咽下去,沢田纲吉苦着脸,但好歹不是卡在了牙缝里、怎么都抠不出来那种尴尬事件,有一点点生闷,可是看身边无论妈妈还是樱子都有很放松的模样,他也扬起一个笑。
沢田奈奈问:“纲君有开心吗?”
棕褐色的短发服帖地落在脸颊边,显得她年纪并不大,那双总是笑眯眯的眼睛略微睁开,温柔包容地望着自己的孩子,可她又转过视线看向庭院,肯定地道:“我有很开心哦!”
“因为纲君很放松开心,我也感到很开心。”
等到沢田奈奈收走了瓜皮出去,沢田纲吉还感到不好意思,红着脸蛋和樱子抱怨,“妈妈总是的,”怎么能总是说出那样过分的话,虽然是让他安心,也能感受到妈妈毫无保留的爱意,但是……如果是大孩子了的话,可能才会习惯吧。
而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要保护妈妈,而不是被妈妈护在羽翼下,安心地享受她的一切付出。
樱子转头看他,轻眨着眼,“奈奈?”她怎么了呢?
“奈奈很爱纲吉。”她轻声细弱地道,虽然不理解‘爱’是怎样,但是从电视或者别的地方,总会有人说到这一个词,他们用口中诉说的‘爱’来表达自己,就好像樱子知道了这一个词,就也能用出来。
沢田纲吉呆了一下,可是看樱子天真稚气的面庞,好像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话,他也没感到不好意思,拧眉想了下,忽然吐出一口气,“是呢。”他肯定地道。
“那……”沢田纲吉问道,“樱子的爸爸妈妈,”
“他们也一定很爱你吧?”
由己及人,哪怕自己再糟糕,可是在妈妈眼里都是最爱的、最好的孩子,沢田纲吉相信,像樱子这样漂亮乖软的小孩,一定能得到身边大人全部的爱。
她身上穿着的衣服并不便宜,衣料很好,身上也是被精心地打理过,头上梳着的辫子纹路细致,她的面庞干净白皙,手指间不见一点脏污,或许出生在很好的家庭里,有很多的人爱她,为她遮蔽风雨,阻挡一切外在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