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太过于害怕答案,又或许已经知道了答案,以至于没有勇气再去问出口。
直到电梯抵达一层稳稳当当地停下,他才勉强压下那些呼之欲出的悲伤,强装镇定且轻松道:
“你赶时间吗?我送你~”
“不了,我叫车了。”
“我送你。”
他再也忍受不了她的拒绝,不由分说强行接过了她的行李箱,带头走出了电梯。
计程车已经等在了路边,他将行李放入后备箱,然后和她一起坐进了后车座,轿车缓慢行驶步入大道,通往机场的路在这个时间点偶尔也是会遇上拥堵的,轿车走走停停,不算顺畅但也不算太慢地行驶在既定的、无法再被改变的道路上。
一切就这样无法挽回和改变了吗?
他开始后悔,后悔许愿池时的愿望,他该更自私,将她永远留在身边。
可现在祈求小鸟不再飞走是否已经晚了?
——晚了!晚了!一定晚了!
米斯达绝望地想,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拥堵能更严重,将这仅剩的时间拖延得更久一点……久到他足以说出压在心底的那些所有想要告诉她的话。
——说呀,说呀。
——米斯达,快点开口吧。
他不断地催促自己,又想起乔鲁诺的话,他那睿智的朋友永远都是正确的。
乔鲁诺说:你应该告诉她的。
乔鲁诺说: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就是不对劲,别再逃避了。
米斯达!别再逃避了!
于是他开口……
并且非常丢脸地呜咽起来,像在雨天被抛弃在路边的可怜小狗那样呜呜:
“你一定要走吗……巴黎到底有什么好……”
好消息,她回头看他了。
坏消息,司机也从后视镜看他了。
呜……真的很丢脸嘛。
她没有像先前那样惊慌而又急切地解释并安抚他,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她好像已经彻底陷入了一种平静的状态,眨着眼,若有所思地等待着,笃定他还有话没说完似的。
他也的确没说完,可头脑已经再无余力去组织一些曼妙又感人的华丽辞藻。
以米斯达的表达能力,只能做到言简意赅平铺直叙:
他说:“我不想你离开。”
——小鸟要飞走了。
他说:“我想把你留在我身边。”
——谁也无法真正拥有她。
他说:“但我不想勉强你做不喜欢的事。”
——因为她不该被束缚,灵魂永远自由。
他说:“你大可以坚持自己的决定,离开这里。离开该死的404,离开你喜欢的圣方济,离开那不勒斯,甚至离开意大利……离开这片让你伤心过无数次的土地。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可是我必须让你知道……我很【迷恋】你,这种【迷恋】不是一时的,它或许……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消失了,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是说——”
——让她远离所有悲伤与痛苦,让她永远快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