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来自英格兰的记者团中扛着摄像机的小伙子看了一眼身边因为劳?范德雷的这个动作陷入了沉默的女人,他这才发现不知道何时,她已经泪流满面了,手中的记者话筒不停地在手中颤抖,劳?范德雷永永远远都是球场上那个长发飘飘的潇洒恣意模样,他怎么能就这样不吭声果断决定结束这一切?
“别这样……别这样,阿劳。”亚历詹德拉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看着就在自己面前却仿佛隔了天地的那个男人,他十五岁、十七岁、二十五岁、二十七岁、三十五岁都是自己的偶像,为什么他就这样坚决决定,三十五岁,戛然而止了呢?
她当然知道劳?范德雷打算退役的念头,但哪怕只剩下一丁点的可能,她也以为他会因为在这届杯赛的优异表现而回心转意。
“别这样……”球迷看台上有太多的荷兰死忠球迷,他们中当然有人突然想起了关于这个男人十几年如一日留同一发型的说法,他曾经表示在他决定退役的那一刻,将所有头发全部剃光,以此作为和自己职业生涯的告别。但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把那个嘴角始终抿着一抹笑意的男人说出的这句话,当成了一个笑话。
切莱森问过劳?范德雷,你知不知道笑话之所以是笑话,是因为它本身很难成真?
劳?范德雷大概是真的分不清的,他才会将脱口而出的所谓笑话一一成真。
那个专心致志剃头的男人显得那样心无旁骛,就连阿根廷人都一时忘了刚刚被淘汰的苦闷,而是惊愕看着那个荷兰人自导自演的哑剧。
梅西愣怔注视着这一切,心中骤起的无力感远超过刚才点球被扑出的那一刻。他又要跑开了?他又要跑开了!不仅仅是荷甲的费耶诺德,他这次干脆决定彻底离开了!
这预示着,除了下一场比赛的德国佬们,再没有人有机会再去战胜这个男人了。
荷兰看台上越来越多的人涌在了看台最前沿,球场维持秩序的保安如何努力也不能让他们退下去,甚至于还有不少人打算翻下看台亲自去阻止劳?范德雷的动作。
“他不能这样!”一个男人红着眼睛面露狰狞,但脸颊上纵横的泪水让他显得不是那么可怕,“他还能、他还能帽子戏法、他还能带着我们赢得点球大战……他不能……”话说着他终究一点点滑坐到了地上嚎啕大哭,明明他们刚刚取得了一场胜利,明明前几天他们还在津津乐道老队长又会重返顶级联赛,他怎么……
“他怎么,就要退役了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就算是刚刚遭遇惨败的巴西安保人员都能够感受到这个球迷、这些球迷的痛苦,明明前一刻他们还在为进入决赛而欢呼,突然之间,荷兰球迷也好、阿根廷球迷也好,似乎都忘记了决赛的存在。
他们眼里只有那个荷兰人,那个人头顶的发已经越来越稀疏,但他的动作却是越来越缓慢,镜头中那个男人的手掌清晰可见的颤抖,但阿劳自己明白,他会不舍,但是不会后悔。
下一秒他手里的电动理发器被人拿走了,他抬起头看到的是自己的队友们,而那个还在嗡嗡作响的机器拿在罗本手里。
罗本看了一眼还是名牌配置的机器,啧了一声,把蹲着的阿劳拉了起来按到了替补席上。范佩西将自己的外套丢在地上,罗本说了句“低头”,动作娴熟处理起了劳?范德雷自己剃的狗啃一般的头发。
等到一切处理完毕,范佩西还手欠地试了试手感,阿劳自己也有些状况外地摸着自己的脑袋站了起来,而那群记者终于反应过来了。
“阿劳,你的意思是,世界杯决赛就是最后一场了是么?”
“阿劳,你为什么会选择在现在就公布?”
“阿劳,你为什么会选择这种方式告别?”
劳?范德雷压了压手示意不要着急,他会一一回答他们的问题。
——没有告别赛了,下一场决赛,就是最后一场。
——我不想在决赛胜利后让他们扫兴。
——我原本以为,我是劳?范德雷,我这么优秀,哪怕我的球迷喜欢我只是因为我的外表也不可厚非。但我后来想通了,我这么优秀,你喜欢我怎么能只喜欢我的外表呢?
旁观了这场比赛的德国队,主教练勒夫注视着这一切,回头看着球队里神情凝重的球员们,“荷兰队的杀手锏……现在,除了德国人,大概所有人都会希望那个男人握着大力神杯光荣退役了。”
那场半决赛之后,有关于劳?范德雷将决赛视为最后一场也再不举行告别赛的新闻被各国媒体视作了重点炒作。而荷兰的所有媒体对于这件事不置一词,他们的重点全部在德国与荷兰的这场决赛之上。
对荷兰来说,与德国队的比赛从来不需要动员。正如阿根廷不会忘记在马尔维纳斯海战中的耻辱一样,荷兰也不会忘记二战中纳粹德国给他们带来的深重灾难。两队之间的比赛总会引发双方无数的口水,这已经超越了足球的范围,或多或少地上升到国家尊严的层面上来。
如果这无关足球,那么接下来的事情绝对与荷兰德国的敌对关系有关。荷兰巨星克鲁伊夫在个人能力上可谓是领先那个时代,可不巧的是他遇到了一个同样领先那个时代的德国领军人物——贝肯鲍尔。也正是这支德国队导致荷兰队1974年只能拿世界杯亚军,很多人认为这场比赛就像一个魔咒,从此也为荷兰夺冠艰难的道路埋下伏笔。
而当这一代克鲁伊夫离开,荷兰下一个人才喷井时期就是90年代的三剑客时期,在当时的小世界杯意甲的三剑客领衔的荷兰无疑被视作最有可能夺冠的队伍,只可惜仅仅在八分之一决赛就被德国队斩于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