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又怎能想到,太子殿下自己带着晋王微服出宫就算了,竟然能将东宫的太子妃也带出宫来。
这事情跟说出去,谁会信啊?!
躺着也中枪的原匪,默默地在桌上铺开了羊皮地图。
苏妧低头,只见大唐的万里江山都浓缩在这张地图之上,地图上有两个圈,一个圈是他们如今脚踩着的长安,一个是玉门关。
边境上的事情,苏妧听了也一头雾水,因为她不参政。
原匪洋洋洒洒跟李承乾说了许多,李承乾只是在旁听着,并不打断。
他既不生气也不苦恼,但也没看出多高兴。开始的时候原匪还说的抑扬顿挫,然而他越说到后面,就越说不下去了。
因为李承乾的模样虽然在笑,但笑容却带着几分寒意。
好不容易,原匪说完了。
李承乾才回头看他一眼,问道:“竹猗说完了?”
原匪点头。
李承乾:“我当竹猗是可造之才,与我年龄相仿之时便雄心壮志要横渡东洋,虽然被浪打了回来颇为狼狈,可第二年便与得道高僧结伴远走西域,一走便是好几年,到底是个见多识广之人,不似这长安城中的世家子弟,虽有学识,但不曾到大唐的四方走一走。我怀着诚心而来,去没想到你却是在敷衍我。”
苏妧却并不意外为何李承乾会觉得被敷衍了,眼前铺开的地图上用红色的朱砂笔做了一些标记,苏妧看得出来那是李承乾的笔迹。李承乾在大唐境内沿着大运河选了几个地方,想要建起水陆两条商道。水道怎么走,陆路要怎么建,沿途在哪些地方需要设立驿站或者关卡,都有设想。但他只是想而已,该要如何实施,怎样让沿途的商业工业发展起来,带动百姓生产这些都是要细细推敲的。
朝廷看中了原侍郎管钱花钱的本领,可李承乾是看中了原匪手中生金以及他至今在大唐商贾中的影响力。
他把地图给原匪,并不是要原匪用朱砂笔在地图上划两道,将商道贯穿大唐境内外,然后与他夸夸其谈若是商道建成的好处。
商道建成,并非一朝一夕。
太子殿下纵然在大朝会上跟群臣夸夸其谈,说着日后会如何繁荣昌盛万国来朝,那只不过是因为朝臣当中,虽有务实之人,但大多数人都是怀着为民请命、为万世开太平的大理想而来,他侃侃而谈无所谓,毕竟,他只是就边境不宁的事情自由发挥,父亲等人不过听听,暂时当不得真。
可李承乾并不希望原匪面对他时,也是这般的侃侃而谈。
原匪见李承乾冷下去的模样,却不见惊慌。
他笑着说道:“殿下为何说某是在敷衍?殿下贵不可言,胸襟宽广,若是只看眼前的一亩三分地,惦记着那三瓜两枣的好处,也未免过于妄自菲薄。”
李承乾神色淡淡,“三瓜两枣的好处,能让人尝到甜头,那便是有可取之处,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也看不好,日后如何将天下视为己任?”
语毕,太子殿下冷冷地瞥了原匪一眼,牵着苏妧的手便要离开。
原匪:“殿下请留步!”
李承乾头也不回,说话毫不留情:“留步等你画一个百年之后都不能实现的大饼吗?”
原匪这次是真的急了,“殿下,殿下!慢着,慢着,我还有另外一个图还没拿出来呢!”
李承乾不为所动,苏妧回头看了原匪一眼,原匪脸上尽是苦笑,求救的目光看向她。
苏妧想李承乾之前能对原匪另眼相看,想必是看中了原匪的什么东西的。而且,苏妧想起那套如今还珍藏在东宫,记在她名下的那套夜光杯……那也是原匪送的。
好吧,就当还他一个人情。
于是,苏妧拽了拽李承乾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