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的旅客被合理分散之后,进站口外拥挤紧张的场面缓解了。但是,这种缓解只是暂时的,因为大多数列车继续晚点,特别是长途列车晚点时间较长,使旅客们的心情十分焦虑。
在广场上,有穿着铁路服装的工作人员路过,甚至都不敢往旅客中间过,一走近旅客,马上就会被一个个旅客围得水泄不通,询问和质疑声不断,“同志,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我们乘坐的火车时刻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让我们进站?”“同志,你看看我这趟车到底晚点多长时间?能不能给我一个确切的消息?”
旅客们带着满脸的愁容,一肚子的火气,追着或堵着工作人员,想得到一个明确的说法。可是,车站工作人员却难以回答旅客们提出的问题,只能耐心地解释,巧妙地应付:“哦,你们要看上面的屏幕显示,听大喇叭的广播啊,以那里的通告为准……”
也有的职工被问烦了,会没好气地往站房上指指:“听广播!”“看屏幕!”然后,赶紧想办法抽身离开,生怕被困的时间长了,因解决不了旅客们提出的问题,而被大家撕吃了。
也有缺乏耐心的工作人员,有时会遭到骂声,然而也许他听不到,或者听到了也只能忍着,根本不敢怎么样。没办法,此时,不论车站工作人员多么辛劳,也不论是什么原因给旅客造成了不便,那也只能是独自承受来自旅客的责骂,因为铁路客运工作是前台,是直接面对旅客的,总有一些旅客不了解铁路的难处,更不理解客运工作的困难和辛苦程度。
他们每天都要面对成千上万的旅客,有些职工要接受成百上千张嘴的询问,回答上千次的问题,很难做到耐心细致与心平气和。可是,对于每一个旅客来讲,却都希望你文明礼貌,温文尔雅。
还有些旅客更加着急,“同志你看看我们这趟车,不知道今天白天能否走成啊?”“同志…”“同志…”随处都是喊叫和询问的声音。
看着一个个背着大包小包的旅客焦急的样子,在寒冷的广场上等候着,曹清连心里也不是滋味,他肚子里急切的成分不亚于旅客,他是一个善于换位思考、极具同情心的人,见不得旅客受罪和着急。
因为他经历和体验过普通旅客的不容易。
不过,在他细心观察着一片片、一堆堆、一排排的众多旅客中,并没有发现那些特殊成份的旅客,他们应该都被客运人员安排提前进站了。进站口那里有专门的绿色通道,是优先照顾老弱病残孕和军人等重点旅客的,他们不受候车限时的影响,并且进站后也会被照顾到重点旅客候车厅。这让曹清连一颗焦虑的、感同身受的心,稍微得到了一丝慰藉。
……
曹清连自从当这个站长之后,过去经历过的镜头,时常在他脑海里出现:在上世纪80年代上学期间,他为买票和乘车也吃过不少苦头,那吃的苦可比现在多多了。
就是在这个神州站,他曾经为买票排过一整夜的队,为进站挨过车站突击队员的皮带和扫把,还曾经在广场上被候车牌引导着转过几条街,最终却上当受骗没能进站,气的不能行……这些在当年的火车站,可以说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而他清楚现在不行了,时代的进步,铁路的发展,满足人民群众的出行要求,是铁路人的神圣使命,新时代的铁路人必须把“人民铁路为人民”的宗旨践行好。
然而,虽说这些年铁路建设发展很快,运输能力年年提高,旅客出行越来越便捷,但是,由于我们国家的地域广,人口多,节假日的流动性大,这就不可避免还有运输能力紧张的阶段,满足不了众多旅客的需求,而最紧张的时期就是这春节前后。
……
曹清连的嗓子已经有点沙哑了,但在广场上也根本顾不上喝口。此时,他最希望的就是赶紧加开列车,增加运力,把这么多旅客快速输送走,不然,今天这个日子将特别不好过。
可是,他屡次请求,邬良还是不表态,这个邬总只是考虑加开列车会折腾其它一些单位,他就是不考虑车站工作的难度和旅客的心情。曹清连还几次给集团公司客运部长肖严诉苦,肖严也很清楚这种情况,可他左右不了邬良。
今天在广场上,曹清连和文绍杰以及其他站领导都穿上了便装大衣,没有按规定着装铁路服,更没有佩戴格外神气的大盖帽和三道杠的肩章,这是不得已而为之。按铁路车站工作人员行为规范,这显然是不行的。上面有规定,车站的工作人员上班必须得穿着铁路服,佩戴规定标志,譬如站长三道杠,车间主任两道杠,班组长一道杠等。
但每当遇到像今天的这种场面,大家都不敢穿铁路服进广场,不然的话,那你就成了众矢之的了,就很难抽身离开,什么事情都干不成。不是不应该热情对待旅客,也不是不愿热情对待旅客,而是根本做不到去一一解答众多旅客的问题。尽管广场和售票厅都有问询窗口,并且车站在广场还增加了一个咨询台,广播也不停地播放着列车和候车信息,以及禁止携带危险品等宣传内容,然而,还免不了旅客们见了车站工作人员就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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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是铁路运输秩序出现了异常,并且旅客信息不对称所造成的。这种非常时期,车站领导不穿铁路服装的情况,平时爱挑毛病的上级领导,此时也不会再计较什么啦。
广场和进站口危机暂时解除之后,邬良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左手扶了一下银色眼镜框,环视了四周,突然冷了一下脸,随后又转为露出点翘嘴笑,不过似乎有点勉强,问曹清连:“诶,清连,鄂怎么没看见你们搭棚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