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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只是相当简单的一句话,但立刻就让酒吧里所有的年轻伙伴都息了声——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获得了那暴躁涌动力量的人,无论力量多么微弱,在刚开始接受的时段,都有被冲击的晕头转向、控制不住不得不溢出的时候。
他们这种氏族成员尚且如此,更遑论王权者那强大到让人只要稍稍窥视一点,就会恐惧的跪倒在地为之颤抖的庞大力量了。
在那种如神衹般仿若要烧尽一切的庞然伟力激荡下尚且毫无失控的男人,只要随便想想,就会让人觉得简直不可思议般强大的可怕。
并且……伏见想到了正在楼上以睡眠抵抗体内冲动的给予他力量的[王],扶了扶眼镜,手指在终端上点按起来——
或许是因为那个叫伊藤的家伙真的打破了什么所谓的记录,拥有天才般惊才绝艳的出众才能吧,总之,这一届的威尼斯电影节报道,都是他的身影。
与[王]一摸一样的面孔,然而却又是相当不同的,他完全没有王权者那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反而即使透过薄薄的终端屏幕,也可以感受到这个被誉为当代天才、下一个黑泽明的人那种成熟又理性的感觉。
就仿佛、仿佛是人们想象中的精英形象的具体化一般。
然后就又听到十束在说:“不过说起来,诚哥也快出现了,去年是因为首次独立导片,吃住都在片场,夜里过来的时候,你们也都不在,不过现在既然已经获了奖,估计就会在这儿小住一段时间了。”
“诶?诚哥很喜欢当导演吗?”伏见看到八田好奇的坐直了身体,神色专注的问道。
真是讨厌啊,明明没什么交情,却能够那么自然的叫出“诚哥”,并且就算喜欢当导演,也没什么特别的吧?
“这个问题,我也曾问过他呢。”十束露出了缅怀的笑容,思维一下子回到三年前他们一同吃饭的那个早上。
“跟我一起来拍电影吧?”在他说出了那段话之后,锅子不停发出“咕嘟”、“咕嘟”沸腾的水声的同时,表情似乎稍微恍惚了一下的男性,沉默两秒之后,忽然突兀的冒出了这样的话。
“啊?”年少的十束几乎立刻张大了嘴巴。
“你有那样的特质。”伊藤简单的回答,他说话的时候,唇角微微抿紧,眼神专注,这让男性的表情看上去有种出奇认真的味道。
只是……不管怎么说,随随便便说一个人有那样的特质,就要拉着他去做一件在日常中非常罕见的事,这种情况,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也是正常的吧?
“可、可是……”说实话,虽然当时流露的是有些犹豫与不知所措的表情,可在十束心中,却不知为何已经想要同意了——毕竟听上去真的很有趣呢。
“我一直想要制作一个通过各种片段来描述一名普通人过着普通人生的电影,只是既然是人生,就需要时间的沉淀,你来做我的主角怎么样?这部影片会一直拍一直拍,每年都抽出两个月来拍,制作周期大概需要……”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大约需要八年。”
“它会完整的记录你一生中最美好的青春时光。”像是说到了什么他亦曾憧憬过的事情,伊藤的脸上露出了让人难以形容的微妙神色,在那种氛围的影响下,十束很轻易的就同意了。
只是——“一般人很少会想到拍电影吧?”好奇的十束多问了一句,“难道是因为在片场打工的经历吗?”
“因为我的人生目标就是成为最出色的导演。”男性斩钉截铁的回答。
“只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目标呢?”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被伊藤那绝对强迫症般的严格要求折磨的死去活来的十束,终于忍不住追问道。
“青史留名。”这一次,在镜头后面的伊藤难得顿了一下之后才给出了回答。
……
回忆到这里,十束露出了有趣的笑容,他看了一眼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围成一圈的少年们,缓慢的继续叙述:“他当时说:‘像我这么优秀的人,有责任给后代留下一些可供瞻仰的作品。’”
“‘电影是最适合给愚者讲故事灌输理念的媒介了。’”
全场安静。
……
“什、什么嘛!这种狂妄自大的口吻。”然后直到顿了一会儿之后,伏见才扶了扶眼镜,在心里吐槽道。
“不是哦,八田君~”然后他看到十束将头转向了八田——原来那个笨蛋已经将内心的吐槽说出来了。
“如果说人类确实需要一个引领者的话,诚哥就是那个有资格指路的人。”明明是誓死追随周防尊的氏族,可十束却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这样的话。
只是、只是这种程度的评价未免也有点太过夸张,让这群即使已经不是凡人的少年们都觉得是非常过分的赞誉……
十束毫不在乎他们的表情与想法,反而轻松的笑了起来,手指按响了吉他。
温柔又清澈的旋律顺着稍稍打开的玻璃窗传递出去,十束的视线亦随着音符飘向外界的雨幕,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个一别多日,但一如既往神情冷肃的人。
“嗯?”伏见敏锐的注意到十束的异常,他顺着他的视线一同望过去——在一片朦胧的雨雾中,即使在这种闷热潮湿天气里,也依然一丝不苟穿着细条纹西装三件套的面熟家伙。
他打着一把透明的便利店雨伞,身姿笔直、面无表情,拉着一只银光闪闪的金属行李箱,即使身在人群中,也以一种步距完全相等的恐怖精准度一步一步笔直前行。
完全不会与人冲撞,即使再专注做其他事情的人,在遇到他之前,也会像遇到石块的水流,自然而然的分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