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鸢将此事一笔带过后同范卿洲道:“不过,他同我说,他们是在你母亲同我成婚后便被他们抓走。”
“也难怪后来我去你母亲的故居一探,却始终不见他们的踪影,我原以为是他们举家搬迁,只是没想到…”
后半句话范鸢不忍说下去,范卿洲自然也清楚他的意思,没有继续追问。
“小舅舅还能…恢复如常吗?”范卿洲眸中涌上一丝心疼。
范鸢摇了摇头,同他道:“伤了太久,即便紫玉的医术再是高明,也无法将他的身体治得同最开始那般完好无损。”
“不过你放心,紫玉虽做不到活死人肉白骨,但也会尽力而为,我也会…护他周全。”
范卿洲闻言,只是淡淡掀起眼皮,看着范鸢眼下的一片乌青,鬼使神差的说:“父亲,我一直想问你。”
“你为何,总要…”总要待我那么不近人情。
分明他待谁都那么温润,唯独待范卿洲,那么冷漠。
范鸢难得静下来,听着他的下话,只是范卿洲停顿了半晌,也没能将原本想的话问出口。
兴许是觉得自己说了,便显得有些矫情,故而,范卿洲又闭上了嘴,唇角下意识弯起,朝范鸢恭恭敬敬道:“总要如此尽心竭力,母亲在天之灵,见你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恐怕会同你置气。”
范鸢一阵愣神,他几乎从未在范卿洲嘴里听到过有关唐向锦的一切。
他也默契的,不同范卿洲提及,以至于唐向锦死后,他们无话可说,没了唐向锦这个中间人,两个人又都憋着一股气,久而久之,便生疏的不成样子。
“是啊,你母亲若是知道了,肯定要说我许久,不过…”范鸢纤长的眼睫微微下垂,将眸中情绪掩盖了个彻底。
不过她早就不在了。
“母亲死前,其实同我说过。”范卿洲忽然开口,声音极轻,但范鸢却听得一清二楚,“她说要我不要恨你。”
“那天我原本想,如果你同我说一句话,我就听母亲的话,不去怨你,也不去恨你。”
“但那天,你什么都没说,没有解释为什么回来的那么晚,也没有解释为什么要把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留在一处,更没有同我说,母亲死后,我该如何,你会如何,你只是把我一个人丢下,哪怕我问了你那么多遍,你也依旧什么都不同我说。”
“所以我那时候,是有点怨你的。”范卿洲觉得自己的眼前有些模糊,他伸手,将原本充斥在眼眶里的湿润擦去,嗡声道,“但后来我经常做梦,梦见母亲,她每次都对我说你的好,我便觉着,她可能真的很想替你说些好话,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就开始说你在我年幼时做过的一切,譬如小院里的秋千,她说我小时候最喜欢坐那个秋千。”
“但我不记得了,于是她便一次又一次的入了我的梦,让我想起来那个秋千,也想起来你也曾真心待我,所以我又不怨你了。”
“甚至相反的,我该感谢你,感谢你分明被我…被我连累的不得飞升,却依旧不曾怨恨过我什么。”
“只是我幼时还是有几分不服,所以与你无话可说,直到今日,我忽然想同你把话说清。”
紧绷着的喉咙隐隐作痛,范卿洲的喉结艰涩的滚动了一下。
方才没说出口的话又一次卡在嘴边,他深吸了一口气,缓慢开口:“我知那时母亲的死,也是你心上无法磨灭的痛,只是我想不通,为何自那之后,你便待我甚至不如待一个陌生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