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鸢目光一顿,视线落到了一侧的祁憬笙身上,片刻,他道:“无妨,为父代你送过了。”
范卿洲有些意外的看向他,旋即朝他一笑:“多谢父亲,但意义总归是不同,我还是…”
剩下的话没说完,祁憬笙就扯了扯他的袖口,双眸隐约有些湿润,唇瓣开合几下,但都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似乎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范卿洲虽然不懂为什么他这么怕自己,但还是温声问道:“你可是有什么话想说?”
少年艳红色的瞳仁盯着他看了两秒,才轻声开口:“师尊他外出游历,诸位师兄又因为我是妖而不愿教我修习,小师叔,我能不能搬过来同你一起修习?”
少年像是怕他不同意,说完以后便干脆低下头,局促不安的扯着自己的衣角。
范卿洲正准备委婉的告诉他此事不妥便听见了范鸢应下了他的话。
“也好。”
范卿洲明显一愣,瞳仁微微放大,像是在疑惑为什么范鸢会如此“草率”的做了决定。
范鸢看了看他,总归还是开口解释道:“他是妖,旁人待他兴许都会心存芥蒂,但唯独你不会。”
当然,范鸢并非只因为此事便轻易将祁憬笙指派给他,而是因为他们早就在范卿洲昏睡时商议好了——
“师尊叛逃我合该替他赎罪,即便我尚未与他行拜师礼,但我总归是他捡回来的。”祁憬笙刚清醒不久,身上的妖气横冲直撞的在他体内蹿动,但他依旧强撑着,眸光坚定的看向范鸢,“更何况若我不跟着小师叔一道修习,恐怕这偌大的檀贺宫也不会有我的去处了。”
“但你的修为…”范鸢依旧有些犹豫,因为若是范卿洲自己一人遇险,依照他的修为还有可能全身而退,即便没有全身而退,也可能是两败俱伤后侥幸逃脱。
但若是范卿洲在自己身边带了个人就不一样了,修为高些的还好,若是像祁憬笙修为这般低劣的妖,他们一旦遇到危险,祁憬笙必然会成为他的拖累,除非范卿洲会在落入下风时毫不犹豫的将他抛弃。
而范卿洲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甭说是朝夕相处的朋友兼同门,就算是先前从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他都不可能会弃人而去。
他虽对祁憬笙抱有感激,但这点感激不足以让他用自己险些丧命的亲子来抵。
祁憬笙显然也读懂了范鸢话里的意思:“我的修为不高,但若遇危险,我可以为小师叔拖延时间。”
说着,祁憬笙毫不犹豫的将紫玉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刀刃刺入自己的心脏——
“你疯了?!”紫玉瞪大双眼,手忙脚乱的翻找药瓶,倒出一粒止血丸想要送进祁憬笙嘴里却被他微微偏头避开。
祁憬笙额角青筋暴起,同时鬓发间渗出些许冷汗,他颤抖着手,又将匕首向心脏深处抵入。
“唔——!”他呼吸停滞一瞬,下一刻,又重新睁开了布满血丝的双眼,唇间血腥气息漫延,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沙哑着嗓子道,“我不会死。”
“我可以、可以…”祁憬笙费力的将插入心脏的匕首拔出,血水不断涌出,他的脸色是一种近乎病态的苍白,“替小师叔挡住任何致命攻击,小师叔在我身边,不会出任何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