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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失力的被徐万臻抱在怀里,浑身的血液如同冬日里的冰霜,冷得他打了个哆嗦。
他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不过他有点高兴。
因为死了就不用去寻徐万臻报仇了,他欠徐万臻的,也可以用自己的一条命换给徐万臻。
只是他依旧眼睛发酸,滚烫的泪水止不住的下淌。
他想跟徐万臻说好疼。
也想像从前一样,跟徐万臻光明正大的撒泼打滚要徐万臻替他报仇。
可如今不能了,他不能再叫徐万臻师尊,也不能再心安理得的,让徐万臻替他教训别人了。
意识消散前,他看着徐万臻紧绷着的脸,被唇间不断涌出的鲜血呛得有些喘不过气,徐万臻大概也猜到他很难受,便小心翼翼的,将他的身子直起来,任由他靠在自己的肩上。
“…十五年,这十五年里,你可曾、可曾有过一日,想过要告诉我真相?”曲南徵的声音很轻,如同濒死之人的发出的最后一声悲鸣。
而后再无声响,甚至原本微弱的呼吸也一并消散了个彻底。
曲南徵死了。
徐万臻抱着他的尸首,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他待曲南徵,似乎早就不止是利用了。
那次围剿,他留下曲南徵的命算一时心软,但更多的是算计。
无人知晓,他早在十五年前那场旧案,在亲眼看着旁人将那些所谓的妖邪诛杀时便心魔横生。
彼时,他夜夜难眠。
他无数次从梦魇中惊醒,梦中,他被他母亲牵着手,有人骂他是个野种,那时他很生气,想要同那人打上一架,只是他母亲看顾着他,故而,几乎每次,他都是忍气吞声。
他也曾想过,为何他母亲会那般任人欺辱。
等他再大些,他便发现是因为他们的修为抵不过旁人,也因此,他开始奋力的修炼,他想护着他母亲,也想让旁人不敢再因为他自打他出生就不存在的父亲而骂他是野种。
以至于他在修炼的路上,几乎是不择手段。
后来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不止有一个灵丹,与灵丹接近的地方,还有一股极强的力量——
他第一次惊愕的发现,或许自己那从未见过的、不负责任的父亲是一只妖,而他身上有着妖的力量。
他发现后,他母亲也并未有丝毫隐瞒,将一切事宜和盘托出。
母亲说,他父亲很好,即便是妖,也从未做过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
母亲说,他父亲的族人待她比家中之人还要好,所以她曾想过,想过要抛下这个家,同他父亲生死与共,不过他父亲觉得自己的修为护不住她,且她不该因为情爱就与至亲之人彻底断联,于是,她留下来了。
母亲说,后来他父亲日日修炼,总想着有朝一日要亲自登门,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将她风风光光的接到他们的家。
母亲说,后来他父亲的确来了,只是刚一来,便被人关了起来,其实按照他的修为,逃的掉的,可他面对的是她的至亲,他不想做一个临阵脱逃的废物让她受人耻笑。
母亲说,父亲死的前一晚,她用幻术为他编织了一个梦——是他们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