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不霁的死,他知道不能怨上范卿洲,可余不霁就是为了救他而死,他没办法毫无芥蒂的同范卿洲相处。
但他也想过若死的真是范卿洲,他恐怕会比现在还要疯癫。
因为在他知道师尊和范卿洲两个人都生死一线时他居然在庆幸死的人不是范卿洲。
也就是在那时,他觉着,自己是疯了。
为了让自己重回正轨——或者说是看起来正常些,他开始收心修习,每次想去找范卿洲时又会想到自己曾经一闪而过的庆幸,以及余不霁收他为弟子时不曾嫌恶他出身卑贱,若没有余不霁,他那时根本入不了檀贺宫,更不可能与范卿洲相识。
余不霁曾为他取字,教导他何为善恶,也因他偷懒惩罚过他。
可练着练着,他便无法自控,心魔横生,当然,他那时不知自己这是心魔,只觉得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无数次梦见余不霁同范卿洲一样安然无恙的回来,余不霁还朝他招手,给他带了串糖葫芦。
他看着面无表情的余不霁一时间有些心虚,心虚自己曾在梦里知晓余不霁死时庆幸的心绪。
他朝余不霁尴尬一笑,不自然的伸手去接,只是接到手的并非是酸酸甜甜的糖葫芦,而是即将失去意识的范卿洲——范卿洲浑身是伤的倒在他怀里,血腥气强硬的钻进他的鼻腔,范卿洲呼吸微弱,强撑着同他说了几个迷糊不清的字眼。
但他无比清楚的知道,这是余不霁的死讯。
“你在庆幸死的人是余不霁对吗?”一道道刺耳的声音忽近忽远的萦绕在他身旁。
他颤抖着双手,抱着范卿洲,不由自主的摇头否认:“我…我没有,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
“你没有?”这道声音十分熟悉,他下意识抬头,便看见了满脸失望的范卿洲,“师兄身陨,你怎能…”
他拼命摇头,想起身解释,但怀中的人太沉,逼得他只能跪坐在原地,他忽然想起,自己怀里的人是小师叔。
那眼前这个人,肯定是假的,假的吧…
他这么想着,慌乱的低头,映入眼帘的是余不霁那张血肉模糊的脸。
“师尊…师尊…我、我没有…”他慌乱的想要辩解,可自己也想不出辩解的话来。
“你没有什么?没有假惺惺的庆幸死的人是你师尊?”
不是的…我没有这么想过…我只是…只是…
“你只是什么?你只是在你师尊死了时庆幸死的人不是你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