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年是你带人将他们逼死在曲家!也是你第一个对他们拔剑相向!是你要灭了他们满门!结果到最后,你却留了个——”
他看向依旧愣神的曲南徵,厌恶的从唇齿间挤出两个字:“孽障。”
颈间的剑在他吐出“孽障”两个字时警告似的深深刺入他的脖颈,硬生生划出一道血肉模糊的痕迹,徐万臻冷着脸,眸色阴沉:“闭嘴。”
常穆隐缓缓闭上眼,似乎是累了,结界外的曲南徵只觉得天旋地转、不,倒也不是天旋地转,只是觉得脑袋有点沉,脚下的地也变得有些软绵绵的。
…什么叫徐万臻带人,逼死了、逼死了他们。
喉结艰难的滚动了一下,曲南徵曾经的耀武扬威在此刻尽数收敛,他像是个不知所措的孩童,有些茫然的抬起沉甸甸的脑袋,看着依旧冷淡的徐万臻。
半晌,他声音极轻的开口说:“师尊,我…我的仇家是妖对吧?”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寻常的玩笑一样,只是徐万臻方才的话却如同魔咒一般,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徐万臻说是他逼死了他们。
可为什么呢?为什么徐万臻会逼死他们?是不是…是不是他们做了什么错事,所以、所以徐万臻是要替天行道…
徐万臻明明待他那么好,怎么可能是逼死他父母的真凶呢?
只是这个想法浮出,曲南徵便知道即便真是徐万臻逼死了他们,自己也定然不会对徐万臻做出什么报复之事。
他是徐万臻的徒弟,徐万臻将他亲手抱回了家,也是徐万臻在他什么都不懂时教他写字说话。
甚至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师尊。
徐万臻是他的师尊啊。
他怎么能…怎么能对徐万臻动手。
可他不动手,他这么多年来的恨便显得格外可笑。
所有人都告诉他是妖怪害死了他全家,所以他见到妖便只剩下恨,就连他如今的手伤也都是因为此事酿成。
可如今,又有人告诉他,其实这些年他都恨错了,杀他父母的人是与他朝夕与共,甚至曾替他出头的师尊。
视线不知何时被抑制不住的生理泪水洇湿,眼前一片氤氲,他不死心的抬起手,胡乱将那些无用的泪水摸干。
“师尊…你…”
他声音哽咽,几次欲言又止,原本想问徐万臻的话打了个弯:“是有苦衷的,对吧?”
他不敢再问徐万臻究竟是不是杀了他父母的真凶。
他怕再问,答案依旧如初。
徐万臻依旧沉默着,曲南徵再也抑制不住狼狈,生理泪水不受控制的向下滑落。
他想要跟徐万臻放些狠话,比如,他要与徐万臻恩断义绝。
可话卡在嘴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他本就是孤身一人,他是因为被徐万臻当成徒弟,所以才有了家。
如今他要跟徐万臻恩断义绝,便要彻底同过去的十五年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