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四个字,她是硬是说了半晌才说完。
莫静之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领娘子下去罢。”
“母母母亲不不不喜喜喜欢欢欢我……”
莫静之的眉头蹙得更紧,“你以前不这样的,怎的现在连个话儿都说不好?如意,你下去罢!”
这是她的女儿,曾经是这宫里的嫡公主,也是她的小棉袄,可现在她看到这样的女儿就心烦。
她怀孕了,如果不曾怀孕,是不是慕容忻就会杀了她。
她以为自己可以死,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她想活着。
无论前路如何艰难,她都想好好地活下去。
如意很伤心,巴巴地望着莫静之,从什么时候起,母亲不再抱她。
长兄死了,是被外祖杀死的。
外祖受伤了,外头都说,是因为长兄要杀外祖,所以外祖一怒之下就杀了长兄。
如意不晓得什么是死,但她身边的乳母与宫娥告诉她,她再也看不到长兄,因为长兄去了另一个地方,那里是她无法去的。
宫娥进了寝宫,唤了声“莲妃娘娘”。
如意被乳母带出去,两步一回头,她能感觉到自己不再是母亲最疼爱的女儿。
乳母前些日子告诉她,“娘娘有孕了,很快就会给娘子添弟弟妹妹。”
但这是母亲与西燕皇帝慕容忻的儿女,是皇子、公子,不像她,是亡国的公主。
莫静之问道:“打听到什么?”
“禀娘娘,陛下寻到一位玄门道长,今儿入宫了,大家都说陛下要将他封为国师。”
再厉害的玄门道长,能有北燕国师厉害?
莫静之想到自己因开罪悟缘,将悟缘逼得离开皇泽寺。
从那时起,悟缘就知道她不是帝凰女。
她的存在就是一个笑话。
莫静之从妆盒里拿出一些首饰,“你打点一下,必要的时候我想见见这位道长。”
“娘娘……”
未来的国师,是陛下面前的红人。
莫静之当过几年皇后,也是宫中的权贵,虽得几年,却亦攒下了不少好东西。
如今,她无娘家依仗,这些东西就拿出来打点、张罗。
她所求的,就是在深宫之处还有一席之地。
从高高在上的皇后,变成一个拖着儿女的皇妃,可她却不能死,是不甘,也是不能。
莫静之道:“我不为自己,也要为自己腹中的孩子。你去打点罢,若珠宝不够,再寻本宫拿。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见见未来的国师。”
侍女应答一声“诺”,将珠宝捧在帕子里,转身离去。
莫静之的乳母拿起梳子,“娘娘,若肚子里的孩子是皇子,你在深宫的地位就算坐稳了。”
阿呆是前朝大统帝的儿子,不得慕容忻包容。
但如意只是个女子,慕容忻不会杀她。
莫静之早前声声说要保护儿女,可她最想保的阿呆已死。
“在他眼里,我是贱花败柳。”
毁她清白是慕容忻,最后却得他嫌弃。
“娘娘,世间再嫁的妇人不少,汉武帝的母亲王氏是二嫁妇,你又何必妄自菲薄。”
莫静之讷讷地看着铜镜里依旧美丽的脸,“阿蘅是真正的帝凰女,这么多年,她一直在瞧我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