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宋福一直以来的话说,宋青山倒是个好大大。
他从兜里掏了半天,掏了一把大白兔的糖出来,然后就在手心里数着呢。
老太太还得追问啊:“金换啥时候偷的炸药,你是他舅,舅舅是啥,舅舅比爹亲,他小时候可是我养大的,宋青山,你当团长,当大官,不去打鬼子,打日本人,你为啥不救你的大外甥?”
宋青山声音还是很和气的,就说:“妈,你要听我把这个会开完再说话,成不成?”
“不成。”老太太说。
“横竖金换已经找不着了,那我就让公安局给老三判十年,你要不愿意听,给他判二十年。”
老太太这下愿意听了,一言不发的,坐下了。
拿着一把糖,宋青山数了数,见有九个孩子,虽然吱吱小,但他也不放过,一人给了一颗糖,就问:“你们该说啥?”
彩旗大了,一颗糖嘛,没当个什么东西,一把就揣起来了,不想说话。
家里父母打架的孩子,确实是不愿意说话的。
宋福向来爱出风头,抢着就说:“这糖,我在我外公家常吃,不新鲜。”
但嘴里说着,他把糖一剥,一口还是塞嘴里去了,呱唧呱唧几口,就咬完了。
二花家的大虎和二虎一个十三,一个十四,也在城里闲晃,没把糖当回事儿,转手交给三妞,就站到后头了。
金贵也没吃,手里攥着呢,倒说了句:“谢谢大伯。”
驴蛋拿了颗糖,因为爸爸头一次让他在大家面前说话,想了会儿,才说:“爸,我不想再叫驴蛋,我想大家叫我东海。”
“这不算什么大问题,宋东海,把糖给我,后面站着去。”宋青山说。
轮到狗蛋了,孩子就有点儿结巴,站了半天,看那样子是腿软,想蹲,但又没敢蹲下去,就悄悄的问:“爸,我能把糖给我妈和吱吱分着吃吗?”
“可以。”宋青山说。
“谢谢爸爸。”狗蛋说着,抿了抿小嘴巴,转身就原回苏向晚的身边了。
吱吱是把糖纸一剥,自己舔了舔,就又把糖放进了苏向晚的嘴里,不停的,喊着要让她吃呢。
其实不用再说什么,苏向晚一看,也能想得到,宋青山这是想让老太太看看,谁家的孩子更有家教。
果然,宋青山说:“妈,就一颗糖的事儿,你看着,那个孩子做的更好?”
老太太犹豫了一下,毕竟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这个倒是能看出来的:“驴蛋最硬气。”
“我叫宋东海。”驴蛋说。
老太太再看了一圈儿,毕竟她的眼睛向来是长歪的,说:“金贵最不错,还知道说谢谢。”
金贵气哼哼的说:“你们全走了,把我一人丢家里,我整天在村里要饭吃,就我大舅愿意给一口,我当然愿意说谢谢。”人情冷暖,可不就在于落难时,谁愿意给一口饭?
“那您,从小让孩子们说过谢谢吗?”宋青山反问他老娘。
老太太愣了一下:“我疼谁,我的东西就是给谁的,我不需要他们说谢。”
“就是因为你从小就惯惯惯,惯他,惯到最后,才把个孩子惯的敢偷炸药。”宋庭秀忍不住了,吼了一句。
老太太一听不愿意了:“啥叫个我惯的,老二,金换不就偷了点炸药吗?大坝炸了吗,要炸了,你俩兄弟还能在这儿?”
“因为没炸,他父子上西天,要炸了,咱全家一起上西天。”宋庭秀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