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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的疲劳不见了,席冲扬了下嘴角,没想好回什么,游阳的电话就打来。
接通的瞬间还能听到那边嘻嘻哈哈的欢闹声,其中属丁璐的嗓门最大。游阳站起来,离他们两人远一点,才对着手机说话:“哥,你睡了吗?”
“没有,”席冲从床上坐起来,后背靠着冰凉的彩钢板,“你们还没放学?”
“刚下晚自习,丁璐听说有猪蹄吃,非赖着不走,要给她拿一个才愿意回去。”
丁璐听到游阳在编排自己,远远地喊了一声“我才没有!”,不过因为她嘴里正啃着猪蹄,听起来丝毫没有可信度。
游阳又往远走了一点,觉得席冲那边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对,不像在家里,问他:“你在哪儿呢?”
“山西。”
“你怎么跑山西去了?”
“酒厂出了点事。”
游阳的声音立刻紧张起来:“严重吗?”
“还好,”席冲顿了下,“不过要在这里待几天,不知道赶不赶得及回去接你。”
“接我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有腿,能走回去。你大概待几天?如果放假,我倒是可以去接你。”
席冲对游阳说自己在酒店开了房间,白天在酒厂忙,晚上回酒店睡觉,也不知道游阳信了没有,反正他也看不到。
从那天之后,游阳没再多过问什么,只是偶尔会给他发短信,有的时候只是简单汇报,说自己今天中午吃了两大盘炒饭,配了一根烤肠——本来买了两根,另一根不注意被杨浩杰偷吃了。他们约定好,第二天中午杨浩杰要归还一根烤肠回来,不然游阳就不跟他一起做数学卷子了。
偶尔还会发来一条彩信,大多是随手一拍,拍食堂门口趴着睡觉的大白猫,拍蔚蓝天空中的一朵白云,拍杨浩杰做不出数学题时被气哭的丑照。
大多数短信席冲都是没空回复的,他白天要和人吵架,要和记者周旋,还要安抚村民,安排大大小小的措施,挨个整改,挨个赔偿,一天下来累虚脱不说,嗓子都喊得直冒烟。
晚上游阳打来电话他直接掐了,怕游阳听到自己声音不对劲再多想。
游阳也不多打,电话被挂断就发来短信,说自己要睡觉了,哥哥晚安。
一般只有晚上席冲才有空看手机上的未读短信,像在沙漠行走了一天的人终于歇歇脚,他也只有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能松懈下来,不再每一根神经都紧紧绷着,时刻提防出现意外情况。
尽管如此,他还是经常看到一半手机就掉在地上,再一看他,眼皮已然合上,早就累得睡了过去。
周五那天席冲没能赶回去,等他想起这回事,已经是半夜了。
他刚回到厂里,虽然这时间游阳早就睡了,但他还是拨了电话过去。
嘟嘟嘟响了几声,电话接通。
果不其然,游阳的声音带着被吵醒的睡意,含糊沙哑地“喂”了一声。
席冲明知故问:“睡了?”
“嗯,”听电话里的动静,游阳应该是翻了个身,又看了眼手机,然后才说,“都三点多了啊,你才回去吗?”
“没有,”席冲躺在床上,“睡到一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