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冉怀倚在窗边,终于从窒息中恢复。
这日复一日的争吵没变过样,不管是因何而吵,最终都会绕回到那些老生常谈。
但这次,他听见自己妈妈勇敢又愤怒地说出两个字。
“离婚!”
紧接着,是身体碰撞地面发出的巨响,茶几被撞得脱力它原本的位置,与地板摩擦出刺耳的尖锐。
父亲的辱骂,母亲的尖叫,拳头砸在身体发出的哀嚎。
空气中依旧飘荡炙热的风,但却渐渐混合血腥。
他哭着上前,想要拉开两人,可腿上仿佛被灌满了铅,不管怎么用力奔跑,脚下的路都没有变过。
“妈妈……妈妈……!”
越是使不上劲,他就越着急,明明离纪泽兰只有几步之远,但就是到不了她身边。
下一秒,身体突然变得轻松起来,像是一直被抑制住的猛兽终于挣脱束缚,方冉怀跟着惯性往前踉跄好几步。
啪!
可还没等他回过头,耳边就擦过什么东西。
一直到脆响落到地上他才看清,是一只瓷碗。
房间变得干净不少,虽然不大,但好在没有烟酒的恶臭,只有淡淡的花香。
暖黄台灯将影子拉长,散在加固于窗边的铁栅栏上。
刚上初中的方冉怀还未来得及换掉校服,手里拎着放学回家顺路买来的菜,下意识捂住耳朵。
“妈。”他开口,语气里已经没有小时候的慌乱和害怕,仿佛早习惯了纪泽兰这副模样。
“滚开!”纪泽兰挥舞一把水果刀,眼神失焦,“滚出去,方卓!”
家里的尖锐物品早就被方冉怀收起来,他不知道纪泽兰从哪里翻到这把小刀,只知道现在她的状态很危险。
“妈,把刀给我。”不由分说就冲上去抢夺,方冉怀这次失去了耐心,“他已经死了,他不在了,你很安全。”
可陷入幻觉的人哪能听得进去,纪泽兰尖叫着后退,直到后背抵在墙角。
逃无可逃时,就会迎刃而上。
她越来越失控,眼睛通红,像濒死之人拼尽全力发出最后的嘶喊。
方冉怀看得心疼,再也顾不上其他,竟一把抓住刀刃,强行控制住她:“方卓死了,我杀了他,你安全了。”
抓住她的瞬间,像是碰到飘在半空中的肥皂泡。
咻的一下,就消失得无踪影。
再回过神,又是另一个地方。
可梦里的人从来看不清自己处境。方冉怀连怀疑的念头都没有,或者说,是来不及有。
就被谁一脚踹翻在地。
拳头雨点般朝他身上落下,条件反射双手护头,还能听见几人的嘻哈打趣:“我妈亲耳听到的,这家伙是个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