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李秾想恳求你,让我留下。”
谢赓看李秾依然裹得厚厚的像个棉墩子,眼眶里泛着泪花,满脸惶恐,一瞬间有些心软。
“李秾,谢府明日恐要卷入城中风波,此时已不适合留人了,你还是走吧。”
李秾想起那些哀鸿遍野的画面和逝去的父母,一时呆在原地流下泪来。
“我给你资费,你明日出发,走官道,如果不愿回野川镇,在梁州城中也可谋生。”
更多的话,谢赓不能跟李秾说。眼前这个少年自入府以来,让他心里颇有好感,因此为了他的安全,他特意来叮嘱他明日离开。
“将军,谢府一定会受到城中波及吗?”
“嗯。”
谢赓只答了一个肯定的鼻音,他不知道明日会发生什么,他更加不确定明天自己会作何决定。
“你必须离开。留在府中,有可能会危及性命。”
李秾心里猛地一惊,她从谢赓沉重的眼神中察觉到,明日的风波非同寻常,谢赓可能要去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她此时留在府中只能是他的累赘。
想到此,李秾默默将案上那卷还没读完的帛书放回架上。
“既是如此,我听将军之命,明早天一亮就离开。”
谢赓看她应允,便说道:“李秾,你虽出身平民,但刻苦读书如此,你多多用心,日后或可在州府谋个职位。”
李秾双膝跪地,泪流满面,“李秾拜谢将军搭救收留之恩。”
谢赓没有再说什么,扔给李秾一个包袱,大步离开了。
天色将明时,一个裹得厚厚的身影从谢府中走出。李秾背好包袱,回头看了一眼将军府,之后急急向城门走去。
元庆三十二年十二月二十,决刑日。
城中淅淅沥沥下起小雨,直至巳时仍没有停歇的迹象。这本是钦天监算好的日子,今日大晴,可决犯人。雨滴落在几位监正的心上,如同地狱鼓点。三位司监,没有人推出来今天会下雨,这诡谲的异常令人心惊。
巳时一刻,两位死刑犯从刑部大牢中被押出,押进囚车。
雨越下越大,可太子殿下亲自监斩,没有人敢说停。下雨也并未影响城中居民的好事之心,观刑的都民从刑部大牢起就一直跟着囚车,一路上人越来越多,把道路围得水泄不通,禁军出动,艰难地开着道向东市行进。